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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缔王志 >   第124章 燕弓满张

“快!穿过这条峡谷,就抵达青翼了,我们很快就能返回宣国。”

一支前往燕国做生意的宣国商团正在返回宣国,他们的货车上装载了一样对宣国最为紧要的货物——粮食。

燕国位于东北苦寒之地,所能生产的东西极其有限。且抑制商业、保障农业始终是燕国国策,进一步削弱了燕国本土的商品经济发展,但最大的好处就是通常不缺粮食。

与之相比,宣国商品经济发展则更为完备,燕国所匮乏的手工业品,宣国却有着不少的盈余。

宣国商人时常就会带着本国的手工业产品前往燕国进行贸易,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

当宣国灾荒爆发后,这支商团立刻嗅到了商机,如果他们能从燕国换得粮食回来,岂不是能应宣国之急?

他们立刻踏上了旅途,并在燕国顺利换回了大批粮食,只要他们返回宣国,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

这支商团与宣国内部的不少商人是不同的,宣国内的许多商人是靠着囤货居奇、哄抬物价,把自己手中的粮食炒出了一个惊天高价,用以盘剥当地百姓。

受到这支商团的领袖影响,他们前往燕国换粮食,绝不只是为了赚些钱,更是为了挽救国家危亡,不使局面恶化下去,他们从燕国购回的这些粮草对宣国有着不小的意义。

这支商团的领袖姓乔,曾多次在宣、燕两国间贸易,对两国间的道路同样是轻车熟路。

他并不是一个坐在大庄子里头指点江山的传统商人形象,最初他能起家,就是靠着独自一人来回于宣、燕两国,低买高卖,从燕国赚了不少钱。

到如今,他已经是拥有一支百人规模商团的大老板,可还是亲自带着队伍在两国间穿梭。

“快些!再快些!”

乔老板继续催促下人道。

明明商团的行进速度已经抵达了极限,乔老板始终不满意,始终还想再快些,迎着瑟瑟寒风,他的额头却有汗珠滑落。

他的一名随从见自己的东家急迫到这等地步,不解地向乔老板询问道:

“东家,您催促得如此之急,是有什么急事在身吗?”

乔老板摇了摇头,眼里透着一股正气,说道:

“非也!非乔某身怀急事,乃是我宣国正处危急。我大宣遭此大灾,饿殍遍野,如果我们早些将这些粮食带回去,就能早一步对时局做些补救。

每晚一步,都可能有我大宣子民倒毙于荒野,此乔某心头之痛,实不忍见。恨不得以飞速行进,即刻将粮草送抵吾国。”

“东家高义啊!”

随从先是赞叹,随即他心下思量,又向乔老板开口道:

“东家呀,这么多粮食,能卖不少钱吧?而且现在情况危急,就算你把价格定到天上去,也不愁没有来买的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东家您……”

“住口!”

乔老板毫不犹豫地喝止了随从的话,正色道:

“我乔某不才,没有宣国,就没有乔某的今日。今国难当头,乔某安有发国难财的道理?此乔某所不耻也!回到宣国后,只要卖出去的价格不低于我们这一趟的成本,我们就照卖不误,听明白吗?”

“这……东家实在是仁义!”

随从想不明白乔老板为什么有钱不赚,既然是东家的决断,身为随从只有执行的余地。

而关于为什么要抓紧行进的问题,乔老板其实还有一点没有回答,这一点源自他的担忧:

自宣国爆发灾荒后,燕国与宣国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他还在坊间听说燕国的军队有往宣燕边境调动的迹象,两国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假如战争真的发生的话,首当其冲的自然会是他们这些在边境做生意的商人。

乔老板必须要在危机浮出水面前赶回安全的地带,以免风暴波及到他们。

可惜,他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又或者说,他们的敌人其实早已恭候多时。

就在乔老板一行即将冲出山谷,再行进不久就能进入宣国境内时,一队燕国骑兵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乔老板即刻命令手下停下,自己亲自应对这队燕国骑兵。

他决计不会想到,这队燕国骑兵的统帅名叫燕非,是燕王燕悼宜的亲弟弟。

燕非乃是一个姿貌雄伟、丝毫不亚于燕悼宜的汉子,由于他比燕悼宜还要年轻些,其相貌比之燕悼宜还更胜一筹。

燕非一手紧握剑柄,将剑刃按在鞘中,一手紧握着马缰,操控着战马,与卫兵朝乔老板一行缓缓走近。

燕非背着一把强弓,身上穿着铁甲,铁甲之下,他的身躯遍布触目惊心的伤口,俨然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乔老板虽不认得燕非,光感受对方的气息,他就猜测眼前之人绝非凡人。

随着燕非一行走近,空气的流速似乎都慢了下来,整个山谷逐渐为肃杀之气所填满。

乔老板强忍住忐忑,从马上下来,带着微笑走向燕非,必将一张贸易许可证捧在手中,交由燕非查看,道:

“这位将军,这就是在下的通商文牒,您先验验,验完无误的话,小人就继续赶路。”

乔老板虽有忐忑,但他手里的这份文牒可是燕国官府发下来的,料想燕国军马不会为难他。

谁曾想到燕非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拔出剑刃,指着商团,冷冷下令道:

“尔等当中混有潜入我大燕的奸细,统统给本帅拿了!一个也不准放过!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这……”

乔老板惊诧万分地听着燕非的命令,不一会儿,燕非身后的燕国骑兵就冲了上来,将他们以及他们的货物团团包围。

所有商团成员一律下马,抱团蹲下。

乔老板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势,立刻向燕非询问道:

“将军这是何意?我等皆系良民,不过是做些买卖,为两国百姓提供些便利,何来的奸细?将军,您一定是误会了,倘若……啊——”

燕非一记马鞭抽在乔老板的身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之打倒在地。燕非俯视着地上的乔老板,冷哼一声后说道:

“本帅说有,那就是有!”

乔老板心头一颤,他有预感,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们一行人的命运,都只在面前将军的一念之间。

燕非的部下来到燕非身旁向他询问道:

“元帅,该如何处置他们?”

燕非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下巴,一边策马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一边随口说道:

“货物带走,至于人,就……统统留在这里吧!。”

“属下遵命!”

燕非以霹雳的目光再度扫向商团众人,厉声呵斥道:

“尔等统统是宣国奸细,一个都不准跑,杀!”

死亡的判决书一下达,商团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随即大声向燕非喊冤。

被打倒在地的乔老板立刻起身,向燕非求饶道:

“将军冤枉啊!将军冤枉啊!我等皆是商贾,两国就算交战,也不该祸及……”

乔老板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脑袋就被燕非一箭贯穿,沦为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燕国骑兵们也开始了大开杀戒,山谷之中充满哀嚎。

不一会儿,所有的哀嚎都在光天化日下消散殆尽,所有的商团成员被悉数屠戮,遍地都是尸骸,燕国骑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束了他们的任务。

当属下向燕非禀报任务已经完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时,燕非微笑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

燕非打量了一眼被装载在货车里的粮食,下达了命令:

“这些粮食就都押回军营去,再传我命令,凡是意图跨越燕宣边境的商人,无论来自哪个国家,一律拿下!不能让一粒粮食流进宣国境内!”

“属下遵命!”

部下即刻点头答应,可他犹豫片刻,又向燕非提问道:

“元帅,断绝商路一事,涉及燕宣两国之外交,需交由王上定夺才是,我等军士或许应谨慎行事,以免挑起两国之纠纷……”

“本帅需要你提醒?”

燕非沉声说道:

“兄长那边,我自会给出一个交代,但在军中,一切由我说了算,你等敢抗命吗?”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传令照办!”

随从即刻退下,却又被燕非给叫住,燕非看向散落一地的尸体,补充了一道命令:

“还有这些尸体,也别浪费了!统统扔到宣国边境,再搭建柱子,将他们钉在柱子上,给宣国人好好瞧瞧。”

“是!”

随从下去传达燕非的指令。

很快,燕非便带着部下与收缴回来的战利品返回了军营。

身为燕国西部防卫宣国人的最高统帅,自宣国灾荒一起,燕非便时刻关注着宣国人的动向,尤其是得知宣国人因蝗灾肆虐而陷入粮荒的窘境,他差一点就乐得合不拢嘴。

他十分相信,此机,正是燕国对宣国用兵的最好时机!

自从燕国军队深入草原,重创了乌卑人的大军,斩杀乌卑单于,让整个草原都陷入分裂局面后,燕国便许久没有对外用兵。

长久的和平时光,让燕非成天闲得发慌,深感一腔勇略得不到施展,巴不得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都是横戈马上行,不征战到自己油尽灯枯绝不肯罢休。

于是,当宣国陷入断粮困境后,燕非顾不上等候燕王命令传来,就带着军队切断了两国商路,将所有意图往宣国带去粮食的商贾赶尽杀绝。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让宣国继续混乱下去,只要宣国在困境中不能自拔,那燕国就有可乘之机,他燕非已经在为将来的宣燕交锋做准备了。

不过……要是他的兄长燕悼宜不愿发动对宣国的战争呢?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明明草原大胜后燕军战意高涨,时刻期待着西进与宣国人争锋,或许南下同凝国人激战。

还有先前三王会盟,无数燕国将士枕戈待旦,只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向昭廷进发,报了两次燕永之围时与昭廷结下的血海深仇。

可燕王燕悼宜,以及草原战役第一功臣陈前都对再启战争态度暧昧,没有明确反对战争,可就是在行动上一点进取之意也看不出来。

陈前不支持战争,燕非倒是可以理解。此人虽非燕国宗室,但天赋雄才,勇略过人,在对抗胡人中战功赫赫,无人能比。

燕非以为,正因如此,陈前不希望看到有人借着新的战事后者居上,威胁到他的地位,故而不支持战争。

但燕王燕悼宜也不支持战争,就让燕非很费解了。

长久以来,燕国时刻要腾出一只手去对抗胡人,没办法全力与宣国或是凝国作战,所以在与两国的关系处理上显得较为克制与谨慎。

现在外胡的威胁暂时解除,燕军不趁此良机逐鹿中原,与宣国与凝国争霸,究竟是在等什么?

燕非无法理解,他只坚信一条,那就是燕宣之间的战争无可避免,此番良机绝不容错过!

倘若他的兄长因年迈衰弱不愿生事而躲避战争,那他燕非身为大燕的忠臣和最渴盼燕国走上称霸之路的人,有必要帮助燕国走上正轨,即便是让他成为挑起战争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不过罪人什么的称谓,都是留给失败者的,燕国若在这场战斗中取胜,那他燕非不就非但不是罪人,而是燕国真正的英雄。

燕非对这一天的到来满怀期待。

不就是制造战端吗?有的是法子!让宣国成为挑起战争的一方,他燕非不就可以跳过燕王直接开展与宣国人的战斗?

断绝商路,拿商团尸骸羞辱宣国人仅仅是第一步,燕非要做的还有很多,他还真不信宣国人可以沉得住气。

除非燕王亲自跑到他身旁阻拦他,不然没有人可以令他停下,这场战争,他要定了!

燕非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光。

……

……

……

在燕非已经出兵截断两国商路后,燕非请求燕王下令断绝燕宣贸易的奏折才被送达。

燕非请求断绝商路,和燕非已经出兵断绝商路两封折子被送到燕悼宜桌子上,令燕悼宜出离愤怒,他一拍桌子,捏着折子,斥骂道:

“这个燕非!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混账!混账!没有本王命令就擅自行事,这个燕王不如交给他去当!”

盛怒之下,燕悼宜直接将奏折甩在地上。

与宣国那种贵族联合体不同,燕国是由军队控制的国家,或者说是一支拥有国家的军队。

军人,是整个燕国最高等的一批人,整个国家的权力等级未必与地位成正比,但一定与其所实控军队数量成正比。

燕王之所以成为燕王,不是因其处在王位上,而是他实际掌控着燕国上下最为庞大的军队,所以才是燕王。

从打响独立战争的燕王燕式,再到如今的燕王燕悼宜都是如此。

最初,燕式就是依靠实控燕国的大军,成功篡夺了燕国王位。

之后,燕国君王非但要承接一个国家的王位,还必须成为燕国大军的最高领袖,否则必定无法长久。而要控制绝大部分军队,挑选信任的人节度各军自然少不了。

正常来说,宗室是最值得信赖,自家人怎么也比别家人来得可靠,但燕式自己就是以宗室之身弑君上位,给燕国开创了一个很不好的先河。

因此,燕国高层固然像宣国的许家人那样以自家人为重,可从来不像许家人那般高度排斥外人,只要有能力,都能得到燕王提拔。

就拿燕悼宜在位时来说,燕国第一名将陈前,还有老将马成、曹变,都是起自寒微,却身居高位。

提拔这些寒微之人有一个好处,他们在燕国朝堂里没有根基,对燕王本人的依仗会更重。

而燕王则在外家人与自家人中勉力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让局面在燕王手中彻底失控。

不论下面闹得如何欢,势力的平衡不曾被彻底打破,燕悼宜就能收拾住局面,这也是他与燕非、陈前等人达成的默契。

随着燕悼宜一天天老去,他对各种事物的处理也感到力不从心,周边的人也越来越难令他省心,不少事物都已经移交给了他唯一的接班人也即他的儿子燕洛。

偏偏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不是省油的灯,协助他处理政务的期间,小动作就没有少过,但真正要紧的事情,燕悼宜一定会过问并亲自定夺。

像一些无伤大局的事情,比如增进与凝国的友谊等事物,燕悼宜索性就对燕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维持燕国军队内的势力平衡问题,燕悼宜很清楚,这是件必须由他亲力亲为的大事,不是他那资历尚浅的儿子玩得转的。

譬如这次燕非及其统率的西部边防军独走之事,就是一件潜藏风险极大、危害同样巨大的事,燕悼宜必须进行妥善处理。

燕悼宜正思索着:燕非此举所为何事?挑起宣燕两国战争,趁宣国人虚弱,发起全力猛攻。

从战略上来说,似乎没有太大问题,但对于是否要发动战争,燕悼宜自有定夺,岂容燕非独走?

不论如何,从燕非独走的那一刻起,此事的性质已经变了。

燕悼宜还在思索,燕洛轻轻走了过来,捡起被燕悼宜扔到地上的奏折,看了一眼,放回到燕悼宜的桌子上。他谨慎地向燕悼宜询问道:

“父王,如今宣国深陷灾荒,似乎正是用兵的天赐良机,我燕国士卒休养已久,所等待的,正是这样的时机。不知您以为……”

“你要我与宣国开战?”

燕悼宜直直注视着燕洛,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燕悼宜不带半点感情的一句话,令燕洛感到如有一支冷箭飞驰而来,不敢有丝毫妄动。他连忙向燕悼宜说道:

“儿臣岂敢?儿臣万万不敢左右父王之判断。”

燕悼宜还是显得尤为平静,他深邃地注视着燕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洛儿,我问你,开战,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我现在手书一道命令,整个燕国马上就能进入战备状态。可真正的难处在于,战争结束后呢?相关影响有很多,我只问你一条,那就是打赢了,该拿什么封赏?”

燕洛有些疑惑,他熟知燕国的军事制度,不觉得这是什么多么麻烦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般回答道:

“自然是依照制度进行封赏,对有功之士发放犒赏、提拔杰出之人为军官。而对于将领,依照其功大小加官进爵,可为万全。我大燕立国百年,不皆是如此处理的吗?”

“是,也不是。”

燕悼宜淡淡地开了口,旋即又向燕洛提问道:

“可本王还要问,如果官位、爵位,都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你还要怎么封赏?难不成是赐予封地,给对方当个封君?为我大燕弄出个国中之国?”

燕洛当然明白,燕悼宜最后几句说的这些都不过是戏言。

燕国国土寸土寸金,从来不像许家人和叶家人那般遍地土皇帝,就算出现过某某地方的县侯、郡侯,那也是名义上的封君,从不实际掌握军队。

燕国有根据军功发放土地的传统,截止目前,燕国土地的大头都是军户,且想要世袭家族中就必须要派人参军,哪里还有土地去封赏功臣?燕国可不能走了宣、凝两国的老路。

既然不裂土封侯,对于官位和爵位都没办法更进一步的功臣,要该如何封赏呢?再封赏,危害到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权力,不封赏,谁还肯为你卖命?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燕洛一时间没办法给出答案。

见燕洛回答不上来,燕悼宜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吧?这其中的计较,你未必算得明白,但有一个词你应该是听过的,功高震主。”

此言一出,燕悼宜不由地又是一颤,他知道,功高震主接的下一句话,往往会是鸟尽弓藏,或者兔死狗烹。

可……燕洛再一次向父亲提出了质疑:

“父王,无论是王叔,还是其它宗室将领,亦或者是陈元帅他们,都对父王、对燕国是忠心耿耿。您与他们的接触远比儿臣多,对这点就更是清楚,您应该明白,他们怎么会有图谋不轨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

燕悼宜又一次大笑了起来,看向燕洛的目光又无奈又带着关怀。

“傻子!于君主而言,臣僚谋反与否,从不取决于其有无谋反之心,而取决于其有无谋反之力。等到他真的谋反再去采取措施,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一两吊钱,你还可以赌一睹自己的运气,可事关身家大事,还敢在他人身上做赌,真是活腻了!功高震主的危害从不在于功高,而在于震主,只要会震主,那就必须放下私情之计较,先下手为强!尽管……”

说着说着,燕悼宜的眼眸中罕见地透着一股哀伤,接着说道:

“尽管本王也不愿做这等绝情之事,本王与燕非、与陈前他们都曾在一起并肩作战过,说是情同手足,丝毫也不为过。本王比谁都不想与他们为敌。

为了不让那一天真的到来,本王必须做好权衡,让一切能妥善安排。不过……本王最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你啊!”

燕悼宜凝视着燕洛,这让燕洛更加诧异,皱着眉头开口道:

“我?这与儿臣……”

“你好好想想。”

燕悼宜打断燕洛的话,道:

“关于功高震主这点,你可以放心,本王只要在一日,燕非也好,陈前也好,无论立了多大功劳,本王都不担心镇不住他们以及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宵小之辈。

可你呢?你拿什么让他们服众?出兵打宣国,好!可以打,打赢了,本王依照制度封赏便是,可本王已经六十了,没几年能活——别说不可能,人都有一死,何况本王?

本王一死,就是由你来统领燕非还有陈前这些悍将,在本王活着时,本王就把能封赏给他们的统统封赏了出去,那么你上位后,你该用什么封赏?封赏不了,你拿什么笼络他们不致使他们暗生背离之心?

燕非今年才五十多岁,陈前更加年轻,只有四十多岁,属于他们的时日还长着,那时,燕国能不打仗吗?打了仗,能不封赏吗?既然要封赏,本王所说的问题,不就都爆发在你面前了吗?你……又要拿什么稳定局面?”

“这……”

燕洛面露惭愧之色,饶是他苦思冥想,依旧想不出半点答案。

在他接手政务后,因为一系列事务处理得还算是得心应手,他便自以为能够对国内事务做到拿捏的地步。

父王一通分析,他才明白自己实在是自视甚高了,燕国内部最为复杂、最为要命的权衡,他只怕连门都没有摸到。

燕悼宜叹息一声,接着道:

“更不用提,光是陈前和燕非两人的性格问题,就未必是你能够容忍的。

陈前要顾全大局得多,虽不理政务,但对局势的判断力,我燕国鲜有人能与之比肩。可其为人孤傲,刚烈不善曲意,宁直言致祸亦不奉承,也算是才能卓绝者的通病,本王受得了,你,未必就受得了。

至于燕非,那就更令人头疼了,虽有军略,却先小利而后大局,自作主张、自行其是,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倘非本王念其功勋卓着,与本王又有骨肉之情,谁来也容不了他。

这两个人,都不适合作为你的辅弼之臣。”

看着自己的父王一脸痛苦的表情,燕洛忙对父亲说道:

“还请父王放心!王叔与陈元帅对我大燕劳苦功高,若儿臣他日继位,必不加害于他们,若不遵此言,儿臣……”

“不。”

燕悼宜平静地交代道:

“用不着费这个心,你只需要记住,不管是谁,燕非也好,陈前也罢,只要他们存在威胁王位的可能,你就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们。”

燕洛又一次搞不懂了,看着父亲刚刚的痛苦表情,他以为父王是因自己上位后不能容燕非和陈前才会如此纠结。

当谈及让自己在两人表现出威胁时除掉两人,他连半点的犹豫与不忍都没有过。

这,便是所谓的王者之心吗?燕洛能够勉强理解,却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至少他本人,是愿意相信正义,且他人往往也是如此做的,毕竟在他已有的生命里,没有什么人敢对这位唯一的燕国世子动歪心思。

燕悼宜淡淡一笑,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燕洛,说道:

“本王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了吧?”

“儿臣……儿臣明白了!”

燕洛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案。在燕悼宜同他说了那么多后,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可真就是十足的蠢材了。

他向燕悼宜发问道:

“那……父王的意思,是要遏制住王叔的举动,不对宣国用兵?”

燕悼宜抚了抚胡须,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线。

“遏制,是一定要遏制的,但是否要对宣国用兵,还不能下定论。政治上的考量固然重要,可不能因此荒废了军事的考虑。

宣国遭此大灾,确为我燕国出兵的绝佳时机,青翼一直是本王渴望得到的战略要地,如有攻夺之可能,如何可错过?本王是否要向宣国用兵,未必取决于宣国,甚至未必取决于我大燕,真正取决于……凝国。”

“凝国?”

提起凝国,燕洛先是一愣,后又一喜。

促成燕凝和解,共同讨伐宣国、对抗昭廷,一直是燕洛最为渴盼之事,现在这一设想很可能成为现实,他安能不激动?

燕悼宜又安能不了解自己儿子心里的那些想法?他当即就浇了盆冷水,道:

“本王的意思是,如果凝国真的用兵,我们大燕可以跟进。相反,凝国选择按兵不动,而我燕国却开始了与宣国的大战,安能保证凝国人不趁机袭击易关?两线开战,危险的就成我大燕了。”

燕洛激动地说道:

“儿臣愿为使臣,促成燕凝同盟,共同讨伐宣国!”

“天真!”

燕悼宜忍不住白了燕洛一眼,道:

“切实的国家利益,安能是三言两语所能扭转?你要是凝王,你会不会在燕宣激战之时攻下遏制燕国南下的咽喉之地?给本王老老实实待着,哪里也别想去,听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

“唉!”

燕悼宜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用多想,当下蒙受大灾的宣国的确是一块肥肉,扑上去,得到的利益绝对不容小觑。

觊觎这块肥肉的,不止是燕国,也不止是凝国,各方势力可都在蠢蠢欲动。

谁都渴望成为在后的黄雀,谁都不希望沦为捕蝉后被黄雀啄了的螳螂。大家都将手搭在剑柄上,只等时机一到,利剑出鞘。

局势,就这样维持在一种紧张而微妙的平衡之中,想要打破这一平衡,即便是一根小小稻草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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