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校长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雪宝香气,却掩盖不住邓布利多眉宇间深重的疲惫。他刚处理完哈利安置和伏地魔消失后魔法界混乱的初步事宜。西弗勒斯被召唤而来,黑袍翻滚,带着一身地窖的阴冷寒气,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well, well,西弗勒斯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丝绸滑过空气,真令人惊讶,我们伟大的凤凰社领袖、霍格沃茨的守护者,竟然连自己最重要的都护不住。 他刻意加重了二字,讽刺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邓布利多疲惫的脸庞。莉莉虽活,但躺在圣芒戈昏迷不醒,这结果对他而言,同样是邓布利多保护不力的铁证。
邓布利多没有计较他话语中的尖刺,湛蓝的眼睛直视着西弗勒斯,神情异常严肃:西弗勒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伏地魔的消失太过诡异,莉莉的幸存更是疑点重重。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中满是讥诮,我也只是接到卢修斯·马尔福的紧急传讯才赶过去的。至于黑魔王为何消失?莉莉为何昏迷?你的保密人制度为何形同虚设?他每个问题都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邓布利多的要害,这些,难道不该是你这位去查清楚的吗?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被愚蠢的信任害死的波特,和一个……靠着不明原因侥幸活下来的莉莉。 他无意透露自己关于保密人被调包的猜测,在证据确凿前,他不会给邓布利多任何提示。
邓布利多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沉重尽数吐出。他敏锐地转换了话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你……还在等瑞博恩吗?九年了。 这话题如同最精准的咒语,瞬间击中西弗勒斯极力维持的冰冷外壳。
西弗勒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避开邓布利多的目光,视线落在校长室窗外那片飘过城堡塔尖的薄云上。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半晌,才用一种近乎耳语、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低喃:是三千二百九十七天。 在无人窥见的心底深处,一个更精确的数字无声滚动:【二十小时三十六分钟零八秒】。书桌上那堆日益增高的撕页日历,是时间流逝的实体刻度,每一页都沉重得如同压在他心上的石头。每一个黎明到来时撕去一页的动作,都像是在自己的灵魂上又刻下一道伤痕。
或许,正是因为这思念过于庞大、过于沉重,几乎要撑破他孤寂的灵魂,才会在无意识中,让守护神咒凝聚成那个小家伙最原始、最让他心软的模样。唯有如此,才能在无尽的等待中,自欺欺人地留住一丝虚幻的陪伴。有时在深夜,当魔药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人,空气中只剩下药材苦涩的芬芳时,他会放任那只银色的小狼崽在脚边徘徊,或是看着它用虚无的爪子扑弄着自壁炉投下的摇曳光影。那瞬间,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最后一个短暂的月份——那个温暖、安静、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时光。小家伙也是这般大小,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神和淘气的神态,会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掌心,会蜷缩在他旧袍子的衣摆上安然入睡,用细微的呼噜声驱散他周遭惯有的冰冷与孤寂。这银色的幻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关于那段短暂温暖时光的实体寄托。
时间……确实很漫长。邓布利多的感叹带着岁月的沧桑,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蓝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深邃。但他随即露出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笑容,目光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不过,我相信瑞博恩·沃夫。他许下的承诺,从未落空。他会回来的。
西弗勒斯猛地转回头,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暗流汹涌,最终归于磐石般的坚定。对此,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从未怀疑。 瑞博恩的失约,必有无法抗拒的缘由。但无论如何,他终将归来。这是他支撑自己走过这九年的唯一信条,是他在无数个漫长黑夜中紧紧抓住的救命绳索。
你们之间的羁绊……令人动容。邓布利多注视着西弗勒斯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信念,眼神变得悠远而柔和,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些尘封的过往。如此漫长分离却未能磨灭的感情,反而如同窖藏的美酒愈发醇厚……这让他想起了某些更久远、更苦涩的等待。他轻轻摇了摇头,甩开那些思绪,回到现实:还有一件事,西弗勒斯。魔法部认定伏地魔已死,开始了对食死徒的大规模清算。你的手臂……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西弗勒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我知道。 魔法部的蠢货?他毫不在意。黑魔标记是烙在皮肤上,却从未刻入他的灵魂。邓布利多需要他这颗安插在霍格沃茨的棋子,自然会为他周旋。就算邓布利多袖手旁观,斯劳德·沃夫也绝不会允许他选定的被魔法部扔进阿兹卡班。他有什么好慌的?他微微颔首,黑袍翻涌,如同宣告谈话结束的黑色潮水,无声地退出了校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