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没有多想,没多久就找来了玄七,还很有眼力见地拿来了一套纸笔,见林玦没有吩咐才懂事的退远了。
林玦快速写了一封短信交代清楚山洞里的巨款和人质里的北疆人,装在身上的香囊里交给玄七,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顾安,只有他可以打开,明白吗?”
“公子放心,我马上去。”
玄七小心的把香囊放在怀里,回头快速看了一眼身后,凑近林玦低声道:“还有一事,我必须告诉公子。”
林玦被他这谨慎的动作激起了不好的预感,没有出声,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玄七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方才清点兵器,发现里面有三把官府制作的钢刀。”
林玦瞳孔霎时一震,快速拉着玄七走进山洞,一直走到深处才急声追问:“你确定?”
玄七用力点头,神色同样凝重,“官府的刀和民间自己做出来的截然不同,我不可能认错。”
林玦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忽然抬手摁住玄七肩膀,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件事只许告诉我和顾安两人,绝不能有第四人知晓,包括玄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玄七愣了两秒才点了点头,迟疑道:“玄一……”
“玄一也不行!”
林玦急切打断,注意到玄七疑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平和道:“这件事牵扯太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和信不信任无关。说实话,别说是玄一,这件事你甚至不应该告诉我。”
“……公子说的是,是我想岔了,那我这就把消息递给殿下。”
玄七刚升起的疑心被林玦一句话抹平,拱了拱手后消失在洞口。
林玦吐出一口气,沉吟片刻,抬脚朝关押人质的地方走去。
那几个北疆人一定会是关键证人,如果能撬开他们的嘴,那甄家就不足为惧。
哪怕皇帝顾忌和太上皇的父子情份和之后史书评价,养兵造反和勾结外族两桩大罪摆在面前,也绝不会再手软,也没有理由再手软。
想到这儿,林玦脚步不由加快,不想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一时间没刹住脚,两人“砰”地撞在一起。
林玦身形只轻微晃了晃,对方直接跌坐在地上揉着额头半天才醒过神,猛的扑过来抓住林玦衣摆,哽咽着哀求:“大人,我记得您会医是不是,求你去看看我妹妹,她她……”
严明眼眶里的眼泪奔涌而出,整个人抖得说不清话。
林玦这时才看清他的脸,连忙扶他起来,顺着背道:“你先冷静一下,你妹妹在哪儿,我这就去看看。”
严明来不及说感谢的话,拉着林玦跑的飞快,直朝山寨深处而去。
林玦趁机问道:“你妹妹到底怎么了,你说请了我才能救人啊。”
严明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她之前被那个狗娘养的山大王抢到这山上,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投奔上山,原本想着能用这一身本事换她平安。没想到、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已经被……”
他咬着牙说不出口那几个字,林玦心领神会,没有追问,默默加速赶到山匪头子的住处。
外面的正厅已经被官兵搜过一遍,桌椅板凳满地狼藉,严明没心思注意脚下,好几次差点被摔一脸血,好在林玦及时把他拉开,才没又多一个病号。
从侧门进入便是住宿用的寝室,空气中逐渐出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回林玦不用严明领路,自己循着气味便找到了严明的妹妹。
只见一间小卧室里,一个至多十七八岁的女孩闭着眼坐在地上,垂落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液汩汩流出,积起一小片血色的深潭。
严明看到这一幕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出,用力拽着林玦的袖子,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您看我小妹她还有救吗?她应该才割腕不久,一定有救的对不对?”
林玦默然,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不忍去看严明绝望的眼神,只能拍拍他手背,撕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料,跪在女孩身旁努力帮她止血。
地上的血多得让人怀疑这个人的血已经流尽了,林玦手上没有止血的药材可用,只能用异能尽力而为,尝试保住一线生机。
一刻钟过去,林玦脸色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惨白,微微抿着唇给女孩包扎好伤口,起身眼神一黑,扶住一旁的柜子才勉强站稳。
抬头对上严明紧绷到快要崩溃的眼神,努力扯了扯嘴角,温声道:“没事了,回去记得多吃点红肉补补身体,好好养着也不会影响寿命。”
严明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移开了身上的巨石,“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又哭又笑地给林玦磕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啊!”
“你不用这么客气。你给我的地图和帮忙烧粮仓都是大功两件,现在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林玦去拉他起来,不成想对方铁了心要跪,这一下反倒差点把他自己拽倒了,不由无奈道:“你赶紧自己起来,我现在真扶不动你。”
严明这才一咕噜爬起来,看到林玦苍白的脸色,愧疚道:“都怪我,光顾着感谢了。我这就扶您出去歇歇。”
林玦摆摆手,又指了指地上已经恢复呼吸的女孩,“你照顾你妹妹吧,我医得了人,却医不了心,救得了一次不一定能救第二次,还是得把心结打开。”
严明看向自己小妹,眼里闪过一丝痛惜,纠结片刻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郑重地躬身行了个大礼。
“大人大恩,草民如今身无长物无以为报,等来日草民若有幸能登科及第,必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林玦这次没有拒绝,坦然地受了之后才离开,把空间留给兄妹俩。
出去之后他本想继续去找北疆人审问,结果事情一件一件全都堆在一起,片刻都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先是官兵已经查抄完所有物资等待林玦检视,然后又是金盈来问处理山匪的事。
山洞里那些烫手山芋不能随便让官兵搬走,以防走漏消息打草惊蛇;山匪中有没有人和甄家蓄意勾结尚不清楚,也不能随意处置;北疆人那边更是重中之重,更不能交给别人。
林玦忙的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好不容易暂时安排好能喘过一口气,玄七又带着顾安的信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