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侵袭的频率越来越高，天玄门上下弥漫着紧张气氛，谭韫航整日忙碌于救治伤员和炼制丹药，几乎不曾休息。
这日，又一批伤员被送来。
其中有个小女孩伤势极重，魔气已经侵蚀心脉，谭韫航全力施救三个时辰，终究回天乏术。
看着女孩逐渐冰冷的身体，谭韫航想起了清河村的那个孩子，想起了所有他没能救活的人。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就在这时，林瑾言走进医堂：“师弟，剑堂需要一批净魔丹。”
“出去。”谭韫航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林瑾言一愣：“师弟？”
谭韫航猛地转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厉色：“我说出去！你们剑堂除了索要丹药，还会做什么？那些魔物为什么总是杀不完？是不是有人…”
他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医堂内一片死寂，所有弟子都震惊地看着谭韫航——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林瑾言面色瞬间苍白，眼中闪过痛苦、愧疚，最后化为深深的无力，他默默行礼，转身离开。背影竟有几分踉跄。
谭韫航僵在原地，看着林瑾言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悔意，他知道自己迁怒了，那些话对林瑾言何其不公。
是夜，谭韫航找到林瑾言时，他正独自坐在剑堂后山的悬崖边，望着云海出神。
“师兄。”谭韫航轻声唤道。
林瑾言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师弟有事吗？”
谭韫航在他身旁坐下：“今日之事，抱歉，我不该迁怒于你。”
林瑾言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苦涩：“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没能保护好那些人。”
谭韫航侧头看他，发现林瑾言眼角泛红，竟是哭了。
“师兄。”谭韫航心中一紧。
林瑾言却突然转头看他，眼中满是痛苦与困惑：“谭韫航，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声音颤抖：“为什么看到你难过，我会比死还难受？为什么你靠近时，我会心跳加速？为什么你疏远时，我会寝食难安？”
泪水终于滑落，这个一向沉稳的剑堂天才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我是不是不正常？明明都是男子，我却…”
他说不下去，只是无助地看着谭韫航，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谭韫航怔住了，他没想到林瑾言会如此直白地袒露心迹，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林瑾言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让林瑾言浑身一颤。
“师兄很正常。”谭韫航声音温和，“只是…”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魔界危机，个人的情感，暂且放一放吧。”
林瑾言抓住他的手，执拗地追问：“那你呢？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谭韫航沉默片刻，缓缓抽回手：“师兄，眼下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魔气：“封印越来越弱，更强大的魔物随时可能突破，各派都在苦战，每天都有伤亡。”
他回头看向林瑾言，眼神复杂：“我们的事，等这场危机过去再说，可好？”
林瑾言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期待渐渐黯淡，他苦笑着点头：“是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站起身，恢复了些往日的沉稳，但眼中的落寞难以掩饰：“我会做好分内之事，尽量不多打扰师弟。”
谭韫航心中一痛，几乎要脱口说出真相，但最终，他只是轻声道：“师兄从未打扰过我。”
二人并肩下山，一路无言。快到剑堂时，林瑾言忽然停下脚步：“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守护天玄门，守护该守护的人。”
谭韫航注视他良久，唇角微扬：“我知道。”
回到灵植园，小七跳出来问道：“怎么样？说开了吗？”
谭韫航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小七急得跳脚：“还不是时候？他都那样了！你再不表态，万一他真以为你讨厌他怎么办？”
谭韫航轻抚耳垂上的耳钉，眸光深邃：“正事要紧。而且现在让他知道太多，反而危险。”
小七不解：“危险？”
谭韫航没有解释。
他望向剑堂方向，心中明了：林瑾言的魔尊身份迟早会暴露，届时必将面临正道的围剿，若现在与他牵扯太深，反而会害了他。
更何况谭韫航自己也还没理清心中的情感，那些莫名的悸动，那些不由自主的关切，真的只是任务所需吗？
与此同时，林瑾言独自坐在房中，对着铜镜发呆，镜中的自己眼眶依旧泛红，狼狈不堪。
【系统，我是不是很可笑？】【叮！无法评价。】 林瑾言苦笑：“连你都嫌弃我了。”
他想起谭韫航那时的回避，心中刺痛，明明已经鼓起勇气袒露心迹，却得到如此回应。
【也许他真的只当我是师兄吧。】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宗门警报突然响起——魔物大举进攻！
林瑾言立即起身，擦干眼泪，恢复剑堂首席弟子的沉稳。
个人情感暂且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守护宗门。
当他赶到山门时，谭韫航也已经在那里，正在分发丹药给前线弟子。二人目光相遇，谭韫航微微点头，林瑾言也颔首回应。
仿佛之前的种种都不曾发生，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魔潮汹涌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各派弟子奋力抵抗，伤亡不断。
激战中，林瑾言为保护一个年轻弟子，被魔物所伤，伤口不深，但魔气迅速侵蚀。
谭韫航第一时间赶到，为他处理伤口，动作依旧专业冷静，但林瑾言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伤而已，不必担心。”林瑾言轻声道。
谭韫航没有抬头，只是更专注地清理伤口：“谁担心了。”
但当他抬头时，林瑾言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那一刻，林瑾言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还有希望。
魔潮暂时击退，二人并肩站在山门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等这一切结束。”林瑾言轻声开口，却没有说完。
谭韫航侧头看他：“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再好好谈谈。”
林瑾言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好。”
这一次，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