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到,道盟大殿前的比武台“哐当”一声升起,
四周围起半人高的青石栏杆,栏杆上刻着的符文“嗡嗡”发亮,这是防止打斗余波伤及观众的禁制。
“第一组,三十七号东方孤月,对阵九十二号‘快剑’李三!”
随着司仪的高喊,东方孤月背着包裹跳上擂台,
蓝色道袍在风里鼓荡,三根呆毛倔强地翘着。
对面的李三已经站定,一身紧身黑衣,手里的铁剑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脸上带着倨傲的笑:
“小子,识相的自己下去,免得污了我的剑。”
东方孤月摸了摸鼻子:“哦?你的剑很金贵?”
“废话!”李三手腕一抖,剑穗“唰”地甩开,“我这剑下,还没人能走过三招!看招吧!”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人如离弦之箭扑出,铁剑带着破空声直刺东方孤月咽喉,
速度确实快得惊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喝彩。
东方孤月却动也没动,直到剑尖离自己只剩寸许,
才猛地偏头,同时抬手,两根手指“啪”地夹住了剑身。
“嗯?”李三脸色骤变,使劲往回抽剑,可那剑像被铁钳咬住,纹丝不动。
“就这?”
东方孤月挑眉,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精铁铸就的剑身竟被夹出一道裂痕!
李三吓得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东方孤月一脚踹在胸口,
“嗷”地一声倒飞出去,摔在台下的沙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东方孤月随手扔掉手里的断剑,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台下朗声笑道:
“这就是‘快剑’?未免太不经打了。”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笑。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更是干净利落。
对阵使双剑的“玉面书生”,东方孤月连脚都没抬,
只凭指尖弹出的火星,就把对方的头发点着,吓得那书生抱着脑袋乱窜;
对阵号称“一剑破万法”的老剑客,他甚至懒得躲闪,
任凭对方的剑砍在包裹上,结果剑刃卷了口,包裹里的东西却纹丝不动。
“承让。”他对着瘫坐在地的老剑客拱了拱手,转身面对满场观众,朗声道,
“我看这天底下的剑客,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炸了锅。
“这小子太狂了!”
“等着吧,后面有他苦头吃!”
人群后方,一辆装饰低调的马车旁,站着个背对着擂台的公子。
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块玉佩,单看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雅致。
听到东方孤月的话,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赞赏。
旁边的胖管家连忙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少爷,这小子太狂妄了。江湖路远,狂妄可是大忌啊。”
公子没回头,只是抬手理了理袖口,声音清淡得像风:“可他有狂妄的本钱,不是吗?”
胖管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擂台上的东方孤月已经结束了下一场比赛,
“又赢了!”台下有人惊呼。
东方孤月站在擂台中央,阳光洒在他脸上,年轻的眉眼间满是飞扬的意气。
他对着台下抱了抱拳,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马车旁的公子缓缓转过身,可惜窗户挡住了,
看不清容貌,只能从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玩味。
他望着擂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轻轻笑了笑。
胖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东方孤月正对着台下的剑客们做鬼脸,忍不住叹气:
“这性子,早晚要栽跟头。”
公子没接话,只是抬手,胖管家连忙递上一杯茶。
他接过茶杯,目光始终没离开擂台,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夕阳把比武台的影子拉得老长,最后一场比试结束时,
人群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瓜子壳和吆喝着清场的杂役。
“东方孤月!东方孤月!”
零星的欢呼还在巷尾回荡,几个赌徒蹲在墙根下哭丧着脸,手里的筹码被捏得皱巴巴,
谁也没想到,这个穿蓝道袍的小子能一路连胜,
把押注在“快剑”这些高手身上的赌资输得底朝天。
“哪冒出来的怪物!”一个络腮胡汉子狠狠踹了脚石子,“老子半年工钱全赔进去了!”
“听说了吗?他连兵器都没亮,法术也没有用,全凭一双手……”
“邪门!太邪门了!”
东方孤月背着包裹,听着身后的议论,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里。
他刚走到广场出口,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辆马车,正是下午看到的那辆装饰低调的马车,
此刻正停在道盟大殿侧门,几个穿官服的执事正弓着腰,对着车帘毕恭毕敬地说着什么。
“这时候才来?”东方孤月挑了挑眉。
比赛早就结束了,按规矩,非参赛人员这会儿根本进不了大殿。
可看那执事们点头哈腰的样子,显然是把车里的人当祖宗供着。
“哼,走后门的。”他心里顿时冒起一股火气,攥了攥拳头,“明天正式比赛就打你!”
他对着马车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钻进了暮色里。
而马车内,王权守拙正透过车窗,看着那个气鼓鼓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放下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少爷,”费管家掀开车帘,低声道,“执事们都备好了,您要进去看看名册吗?”
王权守拙微微颔首,月白色的锦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下车时,晚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块通透的玉佩,
玉佩上刻着个“王权”字,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道盟蓬荜生辉啊!”
为首的执事连忙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前盟主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肯来关系竞争对手,定会十分欣慰。”
王权守拙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执事顿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可是前盟主王权群岳的独子,年纪轻轻就已悟透家传“王权剑意”,虽从未公开与人交手,
却被暗地里称为“年轻一代的峰顶”,连现任几位长老都要让他三分。
“不必多礼。”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带我去看看晋级名单。”
“是是是!”执事连忙引路,心里却暗自嘀咕,
这位爷平时深居简出,怎么突然关心起入赛选举这些小人物了?
穿过回廊时,王权守拙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榜单,
在“东方孤月”四个字上停顿了半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这名字,有点意思。”他轻声道。
费管家凑过来一看,咂咂嘴:
“就是那个狂得没边的小子?依老奴看,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个弱旅罢了。”
王权守拙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想起下午那道蓝色的身影,想起那轻描淡写夹住剑尖的手指,想起那句“天下剑客,不过如此”。
狂吗?
或许吧。
但这股狂劲,像极了……那位巨狐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