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妖国的“天国”空岛核心区,正被前所未有的喜庆笼罩。
巨型磁悬浮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北妖国百年变迁的影像,
从最初的废墟到如今的空中都市,每一个画面都浸透着时光的厚重。
街道上挂满了金色与红色的绸带,飞行器组成“200”的字样在云层中穿梭,“嗡嗡”的引擎声里都透着欢腾。
今天是狐小菜的两百岁寿辰。
万妖殿早已被改造成寿宴会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映照着满殿宾客。
石宽穿着笔挺的武神制服,正与几位妖族将领低声交谈;
涂山雅雅坐在角落,面前的桌子堆满了各式美酒,蓝色的眼眸里难得带着几分松弛;
神鹰哥、叮当总理等开国元勋们聚在一起,聊着当年并肩作战的往事,笑声时不时响起。
殿内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张铺着黑布的空椅。
椅背上挂着一枚玄铁徽章——那是大骨将军的专属勋章。
所有人都默契地绕开那张椅子,连笑声到了附近都会不自觉放轻。
那个位置,永远为那位逝去的老将留着。
狐小菜刚和涂山三姐妹聊完近况—,红红依旧镇守涂山,容容打理着跨地域的商业网络,
和雅雅则吐槽着今年酒的甜度不够,转身就看见缩在角落的凤栖。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色衣裙,头发简单挽起,与之前那位张扬的涂山妖皇判若两人。
桌上的酒杯只沾了点酒渍,显然没怎么动过,
狐小菜走过去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站起,
双手捧着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天……天王大人,祝您福寿安康。”
“坐下。”狐小菜笑着摆摆手,自顾自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涂山太上皇,在我这儿不用这么拘谨。”
“不敢。”凤栖的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谁能想到,当年那位掀起复辟战乱的涂山妖皇,如今会是这副模样。
自从被狐小菜带回涂山,容容便精心编排了一出“前妖皇假死复生,痛斥复辟阴谋”的戏码。
凤栖在涂山百姓面前做了场声泪俱下的演讲,
将当年被复辟势力裹挟的“苦衷”说得淋漓尽致,顺带彻底揭露了那些人的野心,
这一手釜底抽薪,直接让残余的复辟分子成了过街老鼠,再无立足之地。
之后,她便被尊为“太上皇”,名义上地位尊崇,实则毫无实权。
涂山的大小事务依旧由红红和容容做主,她不过是个象征性的存在。
对凤栖而言,狐小菜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当年被他一拳打碎肉体,封住修为,八十年过去,依旧清晰得像是昨天。
她试过远离,却发现圈内的每一寸土地都烙印着他的影子;
她想过安分度日,可每次见到他,浑身的骨头都会下意识发颤。
“听说你最近在整理涂山的古籍?”
狐小菜端起侍者递来的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琥珀色液体。
凤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连忙点头:
“是……容容说,那些古籍里有不少关于妖族历史的记载,整理出来或许对后人有用。”
“挺好。”狐小菜抿了口酒,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膀上,突然笑了,
“好好干,不要想着那些破事,你可以永远当太上皇!”
狐小菜回到铺着暗金龙纹的主位上,抬手示意喧闹的殿内安静。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他红袍上流淌,他举起酒杯,声音透过磁场传遍每个角落:
“多谢诸位来贺。两百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
“我当年在狐家村掏鸟窝的时候,哪想过能看到今天的北妖国。
这杯酒,敬活着的,也敬走了的。”
“敬天王!”满殿宾客齐齐举杯,酒液碰撞的“叮当”声与欢呼交织在一起。
狐小菜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从胃里散开。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殿内,石宽正与老武神说着什么,而雅雅已经抱着酒坛喝得半醉,
喧闹中,他瞥见总理叮当正朝自己使眼色。
狐小菜不动声色,借着给宾客回敬的机会,缓步走到叮当身边。
叮当穿着熨帖的西装,胸前别着象征身份的月亮徽章,正被一群外交官围着。
见狐小菜过来,他笑着朝众人摆手:“你们先聊,我跟天王说几句公事。”
众人识趣地散开,叮当引着狐小菜走到廊柱后,压低声音:“计划按进度推进,但阻力不小。”
“具体说说。”狐小菜端着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南国那边,毒皇明确反对。”叮当的声音压得更低,
“他说‘天地平衡自有定数’,不愿掺和,涂山保持沉默,
红红没表态,容容私下递了消息,说‘时机未到’。”
他顿了顿,眉头微蹙:
“西西域内部乱得很,梵云飞每天就知道等厉雪扬转世,
底下的部族吵成一团,根本没法统一意见。
人类方更麻烦,道盟在选新盟主,几个候选人争得面红耳赤,没人顾得上咱们的事。”
狐小菜“嗯”了一声,看着殿外穿梭的飞行器:
“反对也好,沉默也罢,不重要。”
“可……”
“计划继续。”狐小菜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
“告诉下面的人,三个月内,必须完成第一阶段部署。”
叮当心头一凛,连忙躬身:“是,领导。”
狐小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融入喧闹的人群。
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目光越过满殿的笑脸,望向天国空岛之外的无尽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