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握紧还在发绿光的芯片,信号稳定指向山谷深处。他没说话,抬脚就走。白露紧跟在后,姚丽莎喘了口气,抓起背包跟上。
三人顺着岩壁往里摸。地势越来越低,空气开始变闷。走到半山腰,一股刺鼻味飘来,似烧塑料混着烂鸡蛋。
“停。”龙弋抬手。
雾从谷底往上涌,灰绿色,贴着地面爬行。几秒工夫,能见度掉到五米内。一棵枯树在雾里只剩个影子,转眼就看不清了。
姚丽莎吸了口气,猛咳两声,扶住石头蹲下。
“别用嘴呼吸!”白露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从水壶倒水浸湿,叠成四层捂住口鼻,“学我。”
姚丽莎照做,但手抖得厉害。她闭眼摇头:“头好晕……喘不上气。”
白露把她的手按在围巾上:“撑住,别松开。”
龙弋单膝跪地,耳朵贴近岩石。他闭眼不动,像块石头。十几秒后,他抬头,看向东南方向。
“那边有风。”他说,“不是自然风,是通道气流。”
白露问:“通风口?”
“可能是废弃矿道,也可能是他们排废气的地方。”龙弋打开背包,拿出两个燃烧瓶,“热空气会上升,毒雾再密,也怕对流。”
姚丽莎靠着石头,声音发虚:“你要点火?这地方全是可燃气体?”
“就是靠它才敢点。”龙弋拧开瓶盖,塞进一块布条,“雾里含挥发性化学物,一点就炸。火一起,热流往上冲,能把雾掀开一条路。”
白露明白了:“借他们的毒,烧出一条通道。”
“差不多。”龙弋把燃烧瓶递给她,“你投左边,我右边。听我喊‘扔’再出手。”
“等等。”姚丽莎突然睁眼,“你们有没有听到……嗡嗡声?”
两人静下来。
远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机器启动。
“他们在加压。”龙弋说,“雾要变浓了。”
白露点头:“那就别等了。”
龙弋趴在地上往前爬了几米,确认落点。他回头一挥手:“扔!”
两人同时出手。
玻璃瓶砸在岩石上碎裂,火苗顺着布条窜起。一秒后,轰的一声,两团火焰撞上高浓度气体,爆燃成火球。热浪冲天而起,卷着毒雾旋转上升,硬生生撕出一个螺旋状的空洞。
风来了。
东南方向的气流被加热,形成短暂的上升通道。周围的雾像被吸走一样往空中聚拢,地面露出一片清晰地带。
“走!”龙弋起身就冲。
白露架起姚丽莎,拖着她往前跑。三人在火光映照下穿过缺口,身后毒雾迅速回填,刚才那条路眨眼就被吞没。
跑到一半,姚丽莎腿一软,跪在地上。
白露停下:“还能动吗?”
“能……能动。”她咬牙站起来,“别管我,继续。”
龙弋回头看了眼信号芯片:“源头就在前面三百米,不能停。”
三人继续前进。越往里走,地面越潮湿,墙上有黑色管道裸露在外,连着地下。每隔一段就有个小孔,正往外喷雾。
“这些管子是循环系统。”白露用手电照了眼,“毒雾不是一次性释放,是持续供气。”
龙弋蹲下检查接口:“拆了也没用,他们远程控制,关不掉。”
“那就让它自己停。”白露指着上方,“你看那些管子走向,最后都汇到一个点。如果那里是主机房,温度过高会自动断电。”
“前提是能让它过热。”姚丽莎喘着说。
龙弋笑了:“我们刚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他从背包掏出最后一个燃烧瓶。
“这次不用扔。”他说,“我们要把它送进去。”
白露明白过来:“顺着管道塞进去引爆?让火在系统内部烧?”
“对。”龙弋拆开瓶身,取出引信,“但这玩意儿一碰就炸,得有人推进去。”
姚丽莎突然抬头:“我来。”
两人一愣。
“你们一个要带队,一个要接应。”她说,“我跑得慢,留这儿也是拖后腿。这事只能我去。”
龙弋盯着她:“你知道多危险吗?”
“知道。”她点头,“但我也知道,刚才那条命是你俩救的。现在轮到我了。”
白露沉默两秒,脱下外套裹住燃烧瓶:‘我包层隔热布,争取十秒时间。’
龙弋帮她调整引信长度:“看到红灯闪三次,立刻撤。别回头,拼命跑。”
姚丽莎接过瓶子,深吸一口气:“行了,指路吧。”
龙弋带她走到一根主输送管前。接口处有个检修盖,螺丝已经锈死。
他拔出军刀,撬了两下,咔的一声打开。
黑漆漆的管道斜向下延伸,里面传来轻微气流声。
“顺着这个角度推进去,至少两米。”龙弋说,“然后转身就跑。”
姚丽莎点头,趴下身子,把包裹好的燃烧瓶慢慢往里推。
一米。
两米。
她听见里面的风声变大。
引信开始冒烟。
她缩手,翻身就跑。
“跑快点!”白露在远处喊。
姚丽莎拼了命往前冲。她肺里像刀割一样,眼睛被熏得睁不开,但还是咬牙狂奔。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接着是尖锐的金属变形声。
然后——轰!
整段管道炸开,火舌从各个喷口喷出,像一群火蛇乱舞。地面震动,浓烟滚滚,控制系统瞬间超温,警报声接连响起。
毒雾停止排放。
龙弋冲过去扶住瘫倒在地的姚丽莎。她满脸黑灰,嘴角流血,但还在笑。
“搞定了?”
“搞定了。”龙弋把她拉起来,“你活下来了。”
白露查看信号芯片:“源头信号还在,但强度弱了。主机没毁,只是部分瘫痪。”
“够了。”龙弋收起芯片,“路通了。”
三人继续前进。地势逐渐下降,前方出现一道铁门,半开着,里面有灯光透出。
龙弋走在最前,手按刀柄。白露扶着姚丽莎跟在中间,脚步放轻。
门后是个小型控制室,墙上挂满屏幕,显示着全岛监控画面。主机还在运行,但风扇狂转,外壳发烫。
龙弋扫了一圈,走到主控台前。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协议七:激活中】
【目标锁定:龙弋】
【倒计时:03:17:42】
“又是博士。”白露低声说。
龙弋没理屏幕,直接拔掉电源线。主机黑屏,房间陷入昏暗。
“他想让我们以为他在控制一切。”龙弋把芯片塞进口袋,“其实我们早就反向追踪。”
白露问:“接下来呢?”
“找人。”龙弋推开门,“血狼的人一定在这附近。”
三人走出控制室,外面是一片开阔岩台。远处有车灯闪烁,应该是运输装备的越野车。
姚丽莎突然抬手:‘有人影!’
龙弋顺她手指看去。百米外的掩体后,确实有个人影在移动,穿着战术服,背着步枪。
“血狼团的。”白露确认,“但没穿标志性的红狼徽章。”
“伪装。”龙弋冷笑,“说明他们不想暴露身份。”
那人似乎发现了他们,转身就要跑。
龙弋抬腿就追。白露架着姚丽莎加快脚步,三人迅速逼近。
距离拉近到五十米时,那人突然停下,举起手。
龙弋减速,保持戒备。
对方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右脸有道疤。
“我是林世诚派来的。”他说,“我知道你们在找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