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纹路。那道蓝光像活了一样，顺着血管往四肢爬。他想后退，腿却不听使唤，往前挪了半步。
白露一把拽住他胳膊。“别动！你的生物信号在倒流，她在抽你！”
话音没落，晶矿核心猛地一震。蓝光炸开又收拢，24号实验体睫毛颤了两下，眼睛睁开。
瞳孔是纯蓝的，没有黑点。
她嘴唇动了，声音清甜：“哥哥，你终于来了。”
龙弋手指瞬间扣紧刀柄。这声音太熟了，和蒋雨萌一模一样。可他知道这不是她。蒋雨萌在城里，安全。
但这张脸……这声“哥哥”……
他喉结动了一下，没说话。
白露把检测仪调到最大，屏幕数据疯狂跳动。“声带频率偏移0.3赫兹，是合成音。脑电波里有记忆片段，是蒋雨萌喂兔子的画面。她在模仿。”
24号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洞窟地面轰然裂开，蓝光屏障拔高到三米，表面噼啪闪出电弧。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劲。
“她在重构能量场。”白露压低声音，“通讯断了，我们出不去。”
龙弋咬牙，用军刀撑地，硬生生把右腿往后拖了一寸。纹路还在蔓延，皮肤底下像有虫子在爬。
“你不是蒋雨萌。”他说。
24号嘴角轻轻扬起。“我是。基因序列匹配度99.8%。只是我选择了进化。”
白露从战术背心里摸出微型Emp装置。“高能脉冲，能瘫痪她的神经网络。准备引爆。”
龙弋想起晶矿核心与24号实验体的联系，若Emp引爆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危及整个洞窟甚至他们自身安全。
龙弋突然抬手拦住她。“等等。”
他盯着24号的手。刚才释放能量波时，她的动作偏了五度，避开了头顶那根承重岩柱。如果真想杀他们，完全可以引发塌方。
她不想杀。
但也不打算放他们走。
“你为什么要醒？”龙弋问。
24号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泛着淡蓝荧光。“因为我在等你。你是钥匙，只有你能打开核心。博士失败了，但他留下了一条路。我走了上去。”
“自愿的？”
“对。我不怕改变。我能听见晶矿的声音，它告诉我——旧人类会死，新人类才能活。”
白露冷笑：“所以你就当实验品？被切片、被改造、被当成容器？”
“这不是改造。”24号张开双臂，体内浮现出金色脉络，“这是觉醒。我的细胞在重组，意识在扩展。我不是被控制，是我选择了这条路。”
龙弋胸口的纹路突然停了热。
不是消失。
是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站了起来。
他想起游轮爆炸那天，听见哭声就冲回去救人。那时他还不知道，这群女孩会变成他的责任。
现在，一个长着蒋雨萌脸的女孩站在面前，说她是自愿变成怪物的。
他握刀的手没松。
“你记得岛上那只变异兔吗？”24号忽然问。
龙弋一怔。
“第三天下午，你在东坡捡到它，裴千雅给它包扎。蒋雨萌每天喂它蓝叶，还给它起名叫‘小耳朵’。这段记忆，我也有了。”
24号说得很平静，可声音里有一丝波动。
很轻。
但龙弋听出来了。
那是情绪。
不是程序模拟的，是真实的波动。
“你保留了她的记忆？”他问。
“全部。十六岁之前的每一天，每一句话，每一场梦。我都看了。她害怕打雷，喜欢烤焦的面包，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发绳。这些都不是数据，是她的生命。”
白露举着Emp，手指悬在按钮上。“记忆可以复制，情感不能。你是新个体，不是她。”
“可我想被爱。”24号声音低了，“她一直想。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看你们笑。她希望自己不是累赘，而是有用的人。我继承了这份渴望。”
龙弋没动。
他知道蒋雨萌确实这样。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帮不上忙，只能缝衣服、记路线。
可她救过人。姚丽莎发烧那次，是她半夜爬出去找药草。
她不是没用。
“所以你选择变成这样？”龙弋问。
“为了变强。为了不再被人保护，而是能保护别人。你们在岛上活下来，是因为你。而我想成为第二个你。”
“可你现在困住了我们。”
“我没有攻击你们。”她看着他，“如果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可以打开屏障一角。但你不会走。你会查到底。这就是为什么博士选中你——你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人。”
龙弋沉默。
她说得对。
他不可能丢下任何线索走。
白露突然开口：“你知道07号是谁吗？”
24号点头。“裴千雅。她的编号是07。她的手工能力来自长期记忆强化训练。博士想让她做记忆载体，但她逃了。”
“那你呢？你是24号，还是……别的什么？”
“我是第一个完整融合体。23号是失败品，他是被迫融合。我是主动接入核心的。我的意识与晶矿共生，不是寄生。”
龙弋缓缓抽出军刀。
刀身上的蓝纹亮了起来，和晶矿共鸣。
“你不该醒。”他说。
“可我已经醒了。”她微笑，“而且我不怕你。因为你不会杀我。就算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下不了手。”
“你错了。”龙弋刀尖指向她，“我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就不杀你。”
“那是为什么？”
“是因为你还没做错事。”他一步步往前，“但现在你挡了我的路。如果你不退，我就把你当敌人。”
白露跟上半步，Emp对准晶矿核心。“干扰源在中心，只要炸掉连接点，她就会失去能量。”
24号轻轻摇头。“你们不明白。核心不是机器，是生命体。它选择了我。就像它选择了你体内的碎片。”
她抬起手，掌心对准龙弋。
一道环形能量波扩散开来。
龙弋横刀格挡，脚底岩石炸裂。他滑退两步，膝盖微屈稳住身形。
白露被气浪掀翻，撞在墙上，Emp差点脱手。
“我没攻击你。”24号说，“我只是在展示力量。我不想打，但也不会逃。”
龙弋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血。刚才碎石划破了皮肤。
“你说你想变强。”他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告诉我，变强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她答得很快，“为了在灾难来临时，有能力守住重要的人。就像你守着她们那样。”
龙弋心头一震。
她说的是“她们”，不是“我”。
她记得所有人。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他问。
“等主人回来。”她眼神忽然变了，“博士只是执行者。真正的计划发起人还没出现。他在等新人类诞生。我就是第一个。”
白露猛地抬头：“谁是主人？”
24号没回答。她看向晶矿核心，双手合十。
核心亮度骤增，蓝光几乎刺眼。
洞窟顶部的岩石开始剥落，一块巨石正对着白露头顶缓缓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