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子滚过车轮,发出清脆的响声。
龙弋眼神一凝,立刻看懂了。左侧护卫偏头看了眼声音来源,右手下意识握紧枪柄;右边那个反应更快,枪口微微上抬,但没有开火。两人肩膀绷着,呼吸急促,明显已经处在高度紧张状态。
这种人撑不了多久。神经一直紧着,迟早会出破绽。
他抬手,在胸前轻轻划了个圈。唐芯立刻明白,拖着伤腿爬到另一侧油桶旁,火折子一点,黑油“轰”地烧起来。火焰冲天而起,照亮半边祭坛,外围几个残余护卫果然被吸引,纷纷调转枪口盯着火光。
白露站在断柱后,弓弦拉满,虚射一箭。箭矢擦着车顶飞过,带出尖锐呼啸。两名贴身护卫本能举盾防御,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就是现在!
龙弋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他贴着地面滑行,借着火光和烟尘掩护,瞬间绕到车后盲区。影狼同时低吼一声,前爪刨地,做出扑击姿态。那两个护卫立刻分神,注意力全被前侧动静牵住。
龙弋翻身跃上变形车顶,膝盖跪在金属壳上发出闷响。他抽出匕首,刀尖插入车门缝隙,用力一撬。铁皮发出刺耳摩擦声,卡死的门缝被硬生生顶开一道手掌宽的缺口。
车内传来急促喘息。
博士缩在角落,手里注射器对准自己脖子,手指发抖。他抬头看到龙弋的脸从上方探下来,瞳孔猛地收缩。
“别过来!”他嘶吼,“你再动一步,我就打下去!整个岛都会听我的命令!”
龙弋没理他,只是缓缓抽出腰间一支玻璃管。月光照在药剂上,液体泛着淡紫光泽。他晃了晃,声音平静:“你说的是这个?我早就替你稀释过了。”
博士瞪大眼睛。
那支药剂他认得。编号被划掉,标签重贴过,正是他藏在研究站最深处的初代血清样本。
“你……你们什么时候……”
“裴千雅记住了所有配方。”龙弋蹲在车顶,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还缺三种稳定剂。这玩意儿打进身体,不是进化,是当场暴毙。”
博士的手开始抖。
他死死盯着那支被调包的药剂,脑子里飞快计算。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他最后的底牌,其实是一瓶毒药。
龙弋把药剂轻轻放在车沿,发出轻微“咔哒”声。
“现在问题来了。”他说,“你是想死在自己的失败品手里,还是跟我谈谈?”
博士咬牙,额头冒汗。他想喊人,可通讯断了。他想逃,车门卡死,外面全是变异生物的眼睛。他只剩这支针,紧紧攥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姚丽莎靠在石堆上,手指按着对讲机残件。野兽嘶吼录音还在循环播放,一遍又一遍。
唐芯守在火堆旁,手里攥着一块碎石,随时准备扔出去制造干扰。白露站在断柱后,手里握着最后一块能用的弓片,目光死死盯着车内。
裴千雅蹲在蒋雨萌身边,把她翻成侧卧位,铅甲重新盖好。蒋雨萌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她的手指偶尔抽动一下,指尖那点银光始终没灭。
龙弋向前踏出一步,靴子踩在扭曲的车顶上发出“咯吱”声。
博士猛地后仰,背死死贴住座椅。他举起注射器,声音发颤:“你不敢杀我!你知道这岛上还有多少实验体?你放开我,我可以告诉你全部控制方式!”
“我不需要。”龙弋说,“我要的是停止。”
“停止?”博士冷笑,“你以为你能阻止进化?人类早就该被淘汰了!只有经过筛选、改造、重塑的生命才配活下去!”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车里?”龙弋问,“如果你真相信这套,为什么不第一个打进去?”
博士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龙弋慢慢伸手,朝注射器抓去。
博士猛然回神,手臂一缩,注射器往自己脖子扎去!
龙弋动作更快。他一把扣住博士手腕,用力一拧。骨头发出“咔”一声轻响,博士惨叫松手,药剂掉落,滚到车底缝隙里。
“啊——!”博士抱着手腕蜷缩起来,“你弄断了我的骨头!你这是犯罪!你会被审判!”
“刚才谁说要拯救人类的?”龙弋冷冷看他,“现在疼了,就想起法律了?”
他低头扫视车内,发现副驾座位下有个黑色金属箱,边缘刻着条形码。他伸手一拉,箱子卡住不动。
博士察觉动作,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别碰它!那是控制器备份!打开就会引爆核心!”
龙弋停下动作,看向他。
“你说的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装置,按钮已经被抠掉,“三分钟前我就拆了主控。”
博士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那东西有密码锁!有生物识别!你不可能……”
“唐芯撬的。”龙弋说,“她以前参加过青少年科技大赛,拿过全市第一。”
唐芯在远处咧嘴一笑,扬了扬手里的螺丝刀。
博士瘫在座椅上,嘴唇哆嗦。他看着龙弋,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们……根本不是普通人……”
“我们只是不想让世界变成你的实验室。”龙弋抓住他衣领,把他从车里拽出来。博士挣扎了一下,但龙弋一只手就把他按在地上。
影狼走过来,站在龙弋脚边,喉咙里发出低鸣。其他变异生物依旧围着祭坛,眼睛在暗处闪着光。
白露走过来,看了看博士:“接下来怎么办?”
“先关起来。”龙弋说,“等蒋雨萌醒来再说。”
裴千雅轻声喊着蒋雨萌的名字,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
蒋雨萌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龙弋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车底传来“滴”的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去,刚才掉落的注射器旁边,那个黑色金属箱的指示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