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停了，林子里湿气很重。队伍收拾好装备，准备继续前进。
龙弋走在最前，手里握着战术刀，眼睛盯着前方泥地上的脚印。
裴千雅背着急救包，走得有点喘。她看了眼蒋雨萌，小声问：“你还行吗？”
蒋雨萌点点头：“没事，就是脚有点滑。”
话音刚落，红外陷阱的警报灯闪了一下红光。
所有人立刻停下。
龙弋抬手一压，全队蹲下隐蔽。他慢慢抬头，透过树缝往前看——一头黑狼正从坡下爬上来。
那狼比牛犊还大，浑身漆黑，皮毛湿漉漉贴在身上。左后腿撕开一道口子，血混着泥往下淌。肚子上插着一块金属片，边缘发黑，像是被高温烧过又强行嵌进去的。
它双眼泛紫，低着头，喉咙里发出闷响，每走一步都像在硬撑。
“是变异体。”白露压低声音，“攻击性未知。”
唐芯握紧矛柄：“要不我先扔个震荡弹？”
龙弋注意到那狼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歪着身子，往另一边林子挪，动作很急，像是在逃什么。
“它受伤太重。”蒋雨萌忽然开口，“但它还在动……它不想死。”
龙弋转头看她：“别靠近。”
可蒋雨萌已经站起身，慢慢往前走。
“你干什么！”姚丽莎一把没拉住。
唐芯直接举起矛：“回来！它要是扑过来我们来不及反应！”
那影狼听到动静，猛地抬头，龇牙低吼，前爪在地上一刨，肌肉绷紧，眼看就要扑出。
蒋雨萌却没停。她蹲下来，双手摊开，掌心朝上，然后轻轻哼起一段调子。是女团练习时常用的放松曲，节奏缓慢，像风吹树叶。
影狼耳朵抖了抖，吼声顿了一下。
蒋雨萌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紫色水晶碎片——昨夜实验剩下的边角料，轻轻放在泥地上，然后往后退了半步，继续哼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影狼盯着那块水晶，鼻翼快速翕动。它低头嗅了嗅，紫光映在它瞳孔里跳了一下。
接着，它喉咙里的震动慢慢变小，尾巴从紧绷状态垂了下来，最后“咚”地一声坐到地上，发出一声长鸣，像是累极了的叹息。
龙弋缓缓松开刀柄，低声说：“保护她，别让它动。”
白露没松弓，但把箭稍稍偏开咽喉，对准肩膀。唐芯横矛挡在侧翼。姚丽莎抓着铅片，眼睛死死盯着狼腹上的金属残片。
裴千雅翻急救包：“我们得处理伤口，不然它活不过今晚。”
“问题是它愿不愿意让我们碰。”姚丽莎说。
蒋雨萌却已经走上前，蹲在影狼面前。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那狼没躲，只是抖了抖耳朵，眼睛闭了一下。
“它认得我。”蒋雨萌回头说，“它不害怕了。”
“你哪来的自信？”姚丽莎皱眉。
“它刚才闻水晶的时候，身体在发光。”蒋雨萌指着它胸口，“你看那里，一闪一闪的，和我靠近水晶时的感觉一样。”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影狼胸口的皮毛下有微弱紫光流动，频率和蒋雨萌之前吸收能量时完全一致。
“共振。”龙弋低声说，“它体内也有水晶成分，而且能被外界激发。”
“所以它不是普通变异狼。”白露明白了，“它是被改造过的实验体。”
“现在问题是救不救。”唐芯看着那条快烂掉的后腿，“它要是半夜发狂，我们全得遭殃。”
“但它也可能是盟友。”蒋雨萌说，“它在逃命，说明血狼团也在追它。它知道些什么。”
龙弋看了眼天色，下令：“先控制局面。裴千雅，清创工具准备好。唐芯，压制颈部。姚丽莎，用铅片隔离金属片周围，减少能量干扰。白露警戒四周，防其他生物靠近。”
“我来拔残片。”龙弋解开战术手套，“这种伤，慢一点它更疼。”
裴千雅递上烧过的布条和镊子。唐芯绕到影狼背后，一手按住它颈侧厚皮，用力压住。姚丽莎把两片铅片夹在金属残片两侧，刚放上去，影狼全身一颤，呼吸立刻平稳了些。
蒋雨萌一直摸着它的头，嘴里还在哼歌。
龙弋靠近腹部，手指探到金属片边缘。他一发力，影狼猛然抽搐，喉咙里滚出低吼。
“别动！”唐芯加大压力。
龙弋不动，继续往外拉。金属片带着碎肉和血块被拔出，落地时“叮”地一声脆响。
影狼四肢绷直，几乎要站起来，却被唐芯死死压住。它张嘴想咬，头一偏，却蹭到了蒋雨萌的手心。
那一瞬间，它停住了。
龙弋趁机用镊子夹出血块，找到血管断口，迅速缝合。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等他收线，影狼已经瘫在地上，只剩喘气。
裴千雅赶紧用干净布条包扎伤口。姚丽莎检查铅片状态，发现背面有一点淡紫纹路，但不明显。
“还能用。”她说，“至少撑半小时。”
龙弋擦掉手上的血：“接下来看它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蒋雨萌没走，坐在泥地上，让影狼的头靠在她腿上。她轻轻拍着它的脖子，像哄小孩睡觉。
白露终于松了弓弦：“它真的……不攻击了？”
“它累了。”蒋雨萌说，“但它还想活。”
唐芯收起矛，挠头：“我刚才差点把它当敌人打，结果它现在躺我队友腿上睡觉？这发展谁猜得到。”
姚丽莎：“别得意，它要是半夜变成怪物，第一个咬的就是你。”
“那我也认。”唐芯耸肩，“至少它现在没动手。”
龙弋蹲在一旁，盯着影狼胸口的微光。他忽然伸手，碰了碰那片皮毛。
紫光闪了一下，顺着他的指尖流过一瞬，又消失。
他收回手，没说话。
裴千雅抬头问：“接下来怎么办？”
龙弋说：“原地休整。观察它一夜。明天看它能不能走。”
“我们不赶路了？”白露问。
“它要是能活下来，可能比地图更有用。”龙弋看着蒋雨萌，“有些人，天生就能碰到别人碰不到的东西。”
蒋雨萌低头，发现影狼睁开一只眼，看了她一下，然后把头往她腿上又蹭了蹭。
火堆还没点，但天已经黑透。
影狼卧在蒋雨萌身边，呼吸平稳，伤口不再渗血。其他人围坐一圈，检查武器，整理背包。
龙弋靠在一棵树上，闭眼假寐。
忽然，影狼抬起脑袋，耳朵竖起，转向密林深处。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不像警告，也不像恐惧。
蒋雨萌伸手摸它：“怎么了？”
影狼没动，只是盯着那个方向，眼中的紫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