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的食指搭上扳机，瞄准镜里那个哨兵正抬头看天。他没动，也没呼吸。那人站了五秒，转身要回岗亭。
就是现在。
枪响了。
子弹不是冲脑袋去的，是点射左边那个刚走出门的巡逻兵肩膀。人当场被砸跪在地上，手里的枪甩出去两米远。另一个同伴愣了一瞬，立刻扑过去想拖他回来。
三秒后第二枪到了，正中这人右腿根部。他惨叫一声栽倒，血从大腿内侧喷出来，染红了一片草地。
敌营炸了锅。
灯光全亮，有人喊叫，无线电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几个人从帐篷冲出来，蹲在掩体后头四处张望。没人敢往前走一步。
龙弋往后缩了半米，把夜视仪从包里掏出来，卡在头带上。他重新趴好，枪管架稳，眼睛贴紧瞄准镜。这回不用再靠机械瞄具摸黑打人了。
他现在有枪，有弹，有位置。
接下来，轮到他说话。
营地乱了十分钟。伤员被抬走，几个指挥模样的人聚在一起比划，最后挥手让人散开警戒。他们开始分组移动，走Z字路线，低姿匍匐，尽量不暴露身体。
聪明。
但没用。
龙弋等了十分钟，直到一个家伙慌了神。他本来躲在沙袋后面，突然站起来想看看同伴到底怎么样了。头一冒出来，枪声就响了。
子弹打穿他左大腿动脉。人直接瘫在地上，捂着腿嚎，声音撕心裂肺。没人敢去救他，就这么看着他在地上抽搐，血越流越多，最后不动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敌人想架灯。
一根电线杆竖起来，两个人猫着腰接线。刚把电缆拉直，龙弋一枪过去，打断了电线杆中间的连接口。火花一闪，整根杆子歪了半边，灯没亮成，反倒砸进泥地里。
黑暗继续压着营地。
他们试了三次，三次都被打断。最后一次是个新来的，胆子大，非要抢修。他刚拧上螺丝，子弹擦着他耳朵过去，把后面的木箱打得碎屑飞溅。他当场趴下，抱着头再也不敢动。
凌晨一点十七分，龙弋动了第三次。
一个哨兵在岗亭门口来回踱步，走了七八趟。突然停下，端起枪对着树林扫了五发。枪声一停，整个营地都静了。
龙弋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钢盔侧面，没打进脑子，但在脸颊划出一道深口子。那人手一松，枪落地，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干呕不止。旁边人冲过来把他拖进去，可那副吓破胆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
从那以后，没人再朝林子里开枪。
龙弋收手了。他把枪往身边一放，开始清点弹药。五个满匣，打掉了四发，还剩四个整匣加一个三十发的残匣。算下来还有将近一百五十发。
够用。
他啃了块蕨饼，咽下去，喝了小半口水。手腕上的旧伤有点发紧，刚才攀岩时蹭破的地方结了层薄痂，不影响动作。
他躺平，闭眼十分钟，又睁开。
不能睡。
他知道血狼不会认怂。这种人只会更狠。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不服，就得派人上来送死。派多少，他杀多少。
只要他还在这块石头上，这片山脊就是他的地盘。
天快亮的时候，敌营开始换岗。新一波巡逻队集合，一个个低着头，没人说话。带队的踢了一个人屁股一脚，才慢吞吞出发。
龙弋架好枪，调了下归零点。这次他不打算杀人，只想警告。
一个队员走出队列，弯腰系鞋带。枪响了。子弹贴着他脚边过去，打出一溜火星。那人猛地跳起来，差点把枪扔了。
队伍立刻散开，趴在地上。带队的气得跳脚，指着林子骂了几句，可没人敢往前挪。
龙弋嘴角动了一下。
他知道，恐惧已经种下了。
这些人不怕死，但他们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你永远猜不到下一枪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打的是哪里。可能只是伤你一条腿，也可能直接爆头。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你以为安全的时候，子弹就来了。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他又等了一个小时。太阳升起，光线照到岩石边缘。他把枪往后挪了挪，避免反光暴露位置。夜视仪收起来，改用白光瞄准镜。
九点二十三分，一辆补给车开进营地。
车刚停下，两个后勤人员下车搬货。其中一个伸手去开后备箱，身子探出去一大截。
枪声响起。
后备箱门被打穿，子弹擦着他胳膊过去，在金属上留下一道焦痕。人吓得滚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车立刻倒出去，躲进帐篷后面。所有人钻进掩体，连岗哨都缩进了岗亭。
龙弋没再开枪。
他静静看着营地方向。烟升起来了，是做饭的火。有人在烧水，但动作很慢，时不时抬头看山脊这边。
他知道他们在等他再次开枪。
可他偏不。
有时候，不开枪比开枪更可怕。
时间一点点过去。十一点，十二点，一点……营地始终处于半戒备状态。巡逻取消，补给暂停，连饭都是趴着送的。
龙弋吃了点干粮，换了姿势，把工兵铲垫在胳膊底下当支撑点。他发现枪管有点热，刚才连续射击三次，散热不够。他拆下护木看了眼，没问题，就是得控制节奏。
下午三点，敌营终于动了。
一群人围着指挥帐篷开会，血狼也在里面。他只露了个背影，穿着黑色作战服，手臂挥舞，明显在发火。会议开了十分钟，散场时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接着，营地开始调动。
几辆越野车发动，往北面开。车上的人全副武装，手里拿的不是普通步枪，而是带消音器的突击武器。他们没走主路，拐进了密林深处。
龙弋盯着车队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
他知道，这是要搞事情。
但他不动。
他现在的位置不能丢。这里是制高点，能看到半个营地，能压制所有开阔地。只要他还在，敌人就不敢大规模行动。
他检查了下枪膛，装上新弹匣，把备用零件放进防水袋。军刺插回靴筒，水壶还剩三分之一。
他趴在岩石后，手指搭上扳机。
远处，一棵树的枝叶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