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车吱呀作响。
欧阳大人,你说《白蛇传》里的白素贞,为什么非要嫁给许仙呢?苏清荷趴在车窗边,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杂书,眼睛亮晶晶的,她都已经修炼千年了,找个修仙者不是更好吗?
欧阳煦牵着马缰,闻言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蛇精。
哎呀,你就说说嘛!苏清荷不依不饶,你现在可是指挥使,肯定有见解!
小翠在一旁捂嘴偷笑:小姐,欧阳大人虽然是指挥使,但又不是专门研究妖精的。
欧阳煦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的相处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位知府千金对修仙杂书有着近乎狂热的痴迷。从《白蛇传》到《聊斋志异》,从《山海经》到《搜神记》,她能把每个精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听得欧阳煦一愣一愣的。
要我说啊,欧阳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白蛇精八成是看上了许仙的医术。你想啊,她修炼千年,万一哪天走火入魔,有个大夫在身边多方便?
苏清荷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欧阳大人,你这解释...哈哈哈...
小翠也笑得直不起腰:那...那许仙岂不是成了...成了蛇精的私人郎中?
欧阳煦耸耸肩:不然呢?总不会真因为许仙长得帅吧?
庸俗!苏清荷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人家那是真爱!跨越种族的爱情,多浪漫啊!
浪漫?欧阳煦撇撇嘴,一条蛇缠着你睡觉,半夜一睁眼看见个蛇头,还浪漫?
苏清荷尖叫一声,把书砸向欧阳煦,不许破坏我的幻想!
欧阳煦轻松接住飞来的书本,随手翻了翻:哟,这书都快被你翻烂了,这么喜欢?
苏清荷脸一红,伸手要抢:还给我!
欧阳煦把书举高,故意逗她:不给,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故事。
苏清荷咬了咬嘴唇,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因为...白素贞为了爱情可以放弃千年道行...多勇敢啊...
欧阳煦愣住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认真的回答。他默默把书还回去,轻声道:确实...很勇敢。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小翠机灵地岔开话题:欧阳大人,今晚我们住哪里呀?
欧阳煦看了看天色:前面有片林子,就在那过夜吧。
......
夕阳西下,三人在林间空地支起帐篷。欧阳煦熟练地生起篝火,对两个女孩说:我去打点野味,你们别乱跑。
知道啦!苏清荷正忙着和小翠搭帐篷,头也不抬地应道。
欧阳煦笑了笑,转身没入林中。他脚步轻盈,归墟剑挂在腰间,随时准备出手。这片林子灵气比别处浓郁些,说不定能遇到些灵物。
忽然,草丛中传来轻微的声。欧阳煦屏息凝神,手按剑柄。一条通体翠绿的蛇从草丛中探出头来,蛇信吞吐,警惕地观察四周。
炼气一层的小家伙...欧阳煦眼睛一亮,身形如鬼魅般闪到蛇身后,出手如电,一把捏住蛇的七寸。
蛇剧烈挣扎,身上泛起微弱的灵光,但在欧阳煦手中如同儿戏。他满意地点点头:今晚有口福了。
一刻钟后,欧阳煦空着手回到营地。苏清荷和小翠已经搭好帐篷,正眼巴巴地等着晚餐。
欧阳大人,今晚没抓到猎物吗?小翠失望地问。
苏清荷也撅起嘴:不会要饿肚子吧?
欧阳煦神秘一笑:怎么可能?他招招手,过来看。
两个女孩好奇地凑近,只见欧阳煦突然一伸手——
啊!!!
一条翠绿的蛇沿着欧阳煦的手臂蜿蜒爬出,蛇信不断吞吐,几乎要碰到苏清荷的鼻尖。两个女孩尖叫着跳开,苏清荷更是直接躲到了小翠身后。
欧阳煦!你要死啊!苏清荷气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
欧阳煦哈哈大笑,手腕一翻,蛇已经被捏住七寸:别生气嘛,这可是炼气一层的灵物,比普通野兽好吃多了!
我...我才不要吃蛇!苏清荷坚决摇头。
小翠也连连后退:太可怕了...
欧阳煦耸耸肩,不再多言,动作麻利地处理起小蛇。去皮、去内脏、清洗...很快,蛇肉被串在树枝上,架在篝火上烤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香料,均匀地撒在蛇肉表面。
随着的声响,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这香气不同于普通烤肉,带着一丝清甜,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苏清荷和小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蛇肉。蛇肉渐渐变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的声响。
真...真的能吃吗?苏清荷小声问。
欧阳煦撕下一块蛇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外酥里嫩,灵气充沛,比普通野兽强多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终于抵不过香气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各要了一小块。
苏清荷眼睛一亮,好香!
小翠也连连点头:比兔子肉还嫩!
很快,一整条蛇被三人分食殆尽。苏清荷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欧阳煦,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吓人!
欧阳煦笑了笑,没有接话。他起身收拾残局,心中却在想:这丫头嘴上凶,吃起来比谁都快。
......
次日清晨,三人继续赶路。官道上行人渐多,大部分是辽军退去后返乡的村民。他们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车上堆满简陋的家当。
看来战乱真的结束了。苏清荷望着路边的景象,轻声感叹。
小翠点点头:希望他们能早日重建家园。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一群村民围在一起,有人在大声咒骂,有人在低声哭泣。
天杀的辽狗!村里什么都没了,居然还放火烧村!
作孽啊!我攒了半辈子的家当啊...
哪个挨千刀的下令放的火!
三人好奇地凑近。只见路边是一个被烧毁的小村庄,断壁残垣间,几个村民正在废墟中翻找可用的物品。
苏清荷和小翠见状,也跟着骂起来:这些辽军太可恶了!就是,仗都打完了还烧村子!
欧阳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有些眼熟。那棵被烧焦一半的老槐树,那个歪斜的井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当初他带兵被龙鳞骑追击时住过的村子!为了避免辽军追踪,他下令放火烧村,然后带部队入山躲避追兵...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其实是他烧的。
欧阳煦的脸地一下红了。耳边村民的咒骂声越来越刺耳: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放的火,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丧尽天良啊!
听说是个当官的下令烧的...
他赶紧拉了拉苏清荷的袖子:我们走吧。
为什么这么急?苏清荷不解地问,再帮他们骂几句辽狗啊!
小翠也附和道:就是,这些辽军太可恶了!
欧阳煦额头冒汗,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两个女孩拉回马车。直到重新上路,走出老远,他才长舒一口气。
欧阳大人,你到底怎么了?苏清荷狐疑地问。
欧阳煦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个...其实那个村子...是我烧的。
什么?!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惊呼。
欧阳煦赶紧解释:当初我带兵被龙鳞骑追击,堵在那个村子...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苏清荷听完,先是瞪大眼睛,随即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你烧的呀!
小翠也忍俊不禁:怪不得你刚才那么心虚。
不过那也是为了抗击辽军,情有可原。苏清荷眨眨眼,就不骂你了。
欧阳煦尴尬地直挠头:等以后有钱了,再回来补偿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