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轿诏,又是关城门,还暗中调动兵马,刘昱居然没逮住,他躲过一劫,过后肯定得追查啊。
阮佃夫的同谋者于天宝,一看,完了,还是自谋生路吧,他乖巧的很,审时度势,等刘昱溜溜达达,从别处回宫以后,赶紧将这一阴谋告发。
刘昱是混,不是傻,当下大惊。
想杀我?他毫不犹豫,禁卫尽出,将阮佃夫捕获,立刻处死,并封存他私宅府库,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金银财宝海了去了!
阮佃夫为名忙,为利忙,搜罗财宝撑破墙,不知为谁做了嫁衣裳!
他那几个好哥们儿,也被牵连出来,一并赐死。
这事,到此为止,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刘昱哪能是一般人?绝对不是,不知道听谁谣言,散骑常侍杜幼文、游击将军孙超之,司徒左长史沈勃,这三个人跟阮佃夫也是同谋!!!
杀上瘾的刘昱,不分青红皂白,披挂上阵,亲率卫士,突击三家,开始了血腥屠杀!
这三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遇到反社会人格的皇帝绝对是场灾难。
尤其是沈勃,当时正在家里守丧,更是不明所以。
当他听说皇家卫队奔他家来时,便知大事不好,出门看去,皇家卫队在后面,还有一定距离,浑身是血,眼里都是兴奋之光的刘昱,却一路狂奔,手挥砍刀,独自一人冲在前面,直奔他而来,嗷嗷怪笑。
沈勃看情形便知祸从天降,无法避免,这踏马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赤手空拳迎上去,跟他搏斗。
刘昱没想到他会还手,正要大叫,沈勃反压住他的手腕,一拳猛击刘昱耳朵,刘昱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瞬间耳鸣如鼓,头痛欲裂。
沈勃唾骂他道:“你这个畜生,暴虐超过桀、纣,死在眼前,还不自知!”
说话间便要夺刀,宰了他,不料想后面的侍卫呼啦啦赶了过来,将他乱刀砍死!
刘昱命将三府中人统统砍断肢体,任其痛苦哀嚎,满地乱滚,并把肉一块块割下,连婴儿也未能幸免。
刘昱血洗了三家以后,得意洋洋,大呼过瘾,回宫以后,满脸血污,也不清洗,便抓来一柄短矛,去石头上磨,道:“明天就杀萧道成。”
陈太妃听闻儿子的疯狂举动,也吓得不轻,赶过来时,只见他在垂着头的梧桐树下,赤着双足踩在青砖上,裤管挽至膝头,露出沾着血污的小腿。一手攥着柄新铸的短矛,一手将矛尖按在砺石上,臂膊发力正来回吱吱乱磨!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陈太妃语声颤抖着问。
刘昱抬起他,冲她发出了一个阴惨惨的狞笑,道:“萧道成不是厉害吗?朕明天就去杀了他,杀了他,我就是天下第一。”
陈太妃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亲见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都难以相信,这货是自己生的!
遂骂道:“陛下清醒一下吧,萧道成对社稷有大功,有他在,才没人欺负你,你忘了刘休范了吗?如果杀了他,谁还能保护你!”
刘昱听完一愣,暂时住了手。
可是一旦动了念头,刘昱怎么可能安耐得?第二日,领着人径直闯入领军府。
时值炎夏,天气酷热,萧道成美滋滋的,裸身躺在外面的阴凉处睡觉。
他做梦也想不到,刘昱会来到面前。
刘昱上前一步,猛的拍打他的胳膊,将他叫醒。
萧道成蒙头转向,一骨碌爬起来,刚要下跪见礼,刘昱却冷笑着说:“不用跪了,去室内站着。”
萧道成想拽一件薄衫穿上,他连忙喊道:“莫穿!”然后命人在他肚子上画一个箭靶!
刘昱抿着嘴笑,手拿弓箭,瞄准萧道成,慢慢拉紧弓弦!就要发射!
萧道成大惊,喊道:“臣无罪,陛下因何要射杀于我?”
左右侍卫也觉得玩大了,其中有个王天恩颇为机敏,人也不错,对刘昱道:“萧道成虎背熊腰,肚子真大,从没见过这么奇妙的箭靶,陛下,您一箭把他射死,岂不可惜?以后可再想玩,可找不到这样的箭靶了。”
刘昱停住手,转头问他:“依你之见呢?”
“要奴才说,不如改用圆骨箭头,多射几次。”
刘昱一听有道理,反正娘亲不让杀,不如吓唬折损一下也行,于是改用圆骨箭头,也就是去掉了锋利的箭头的羽箭,“嗖”一箭射出,挺准,正中萧道成的肚脐!
萧道成敢怒不敢言,可是内心已经燃起熊熊大火。
刘昱这个不知死活的,哈哈大笑,把弓扔到地上,得意的问:“萧将军,朕这只手如何!准不准?”
萧道成憋气带窝火,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昱闹腾够了,终于带人离开。
萧道成岂能不忧愁恐惧?他看出来了,下回就没那么幸运了,看来不是你杀我,就是我废你!
他当下联络尚书令袁粲、中书监褚渊,做在一起密谋,打算废黜刘昱,另立新君,这个畜生不能再保他了,早晚都得死他手里,而且还会死得很惨!沈勃三家有例在前!
袁粲又拿出老板板的一套词说:“主上年纪尚小,虽然有些过失,将来大一些,可能就改了,废立之事,太大了,恐怕即使成功,最后也难有安身之地啊。”
褚渊却沉默不语,选择弃权。
萧道成见俩人这个态度,未免沮丧不堪,回程途中,领军功曹纪僧真却在身边态度明确,道:“改?鬼才信呢!只怕会变本加厉!皇上凶残疯狂,无人能及!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我觉得天下百姓才不在乎袁公、褚公怎么想呢,明公,你乃盖世英雄,怎可坐以待毙?此诚存亡生死之际,还请早下决心。”
萧道成点点头,刘昱他杀定了!
但是怎么杀呢?
他原也想夜奔广陵,在那里起兵攻打刘昱。
可是功曹纪僧真直个劲摇头道:“明公怎么糊涂了?”
萧道成诧异不已,问道:“我怎么糊涂了?”
纪僧真说:“你百口之家,怎么奔广陵?同时向北跑?刘昱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他指控你是叛逆,你怎么办?而且主上虽凶暴无道,可是刘家王朝几代人的根基还在,愚忠者不在少数,刘昱一旦发号施令,必有人誓死追随,这可不是万全之策。”
回府之后,萧道成的族弟萧顺之,次子萧嶷,也齐聚一堂,各抒己见,异口同声的建议:“主上喜爱出来乱窜,还又不带什么护卫,我们瞅准机会下手,成功几率较大。去外州起兵,操持太过繁杂,还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萧道成这才放弃了在外州起兵的念头。
此后,萧道成反复研推,制定废掉刘昱的计划。
从内做掉,再立个小的,听着匪夷所思,但是成功几率确实很大,阮佃夫已经操练了一次,虽然失败了,可是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借鉴,主要失误,在于对刘昱的行踪掌握得不到位。
萧道成必须补上这个漏洞,派遣心腹越骑校尉王敬则,密切监视刘昱的行踪,并想各种办法结交刘昱身边侍从,那是花钱如流水。
王敬则那是真办事,白天盯着不说,晚上换上夜行衣裤,匍匐路旁,亲自侦察刘昱的行踪。
秋七月,初六夜,刘昱身穿便装,走到领军府门口,在门口逡巡,他入魔了一般,是真想杀了萧道成想得心痒痒,手刺挠。
左右好事的侍从怂恿他说:“府里安静的很,应该全都睡熟了,不如跳墙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刘昱突然想起了青园寺的小尼姑,甚是好玩,于是说:“今天晚上算了,我还有个好去处,要玩个痛快,明晚再来!”
于是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