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王城,王宫书房。
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的中心,东部边境那蜿蜒的断岭山脉和标志性的虎牢隘口,被特意用醒目的红色标记勾勒出来。
沙盘对面,代表铸锋城势力的猩红小旗密密麻麻,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逼华夏疆域。
林御身着一袭便袍,眉头紧锁,双手撑在沙盘边缘。
刘伯温静立一旁,平日从容的羽扇此刻也停滞在胸前,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
“王上,鉴察司动用了一条潜伏极深的‘暗线’,终于确认,铸锋城主力已于昨日黄昏时分,自其黑铁主城开拔。先锋最快五日后,其兵锋便可抵达虎牢关外。”
他顿了顿,指向沙盘上那一片刺眼的红色:“根据各方情报汇总,敌军此次动员的总兵力,保守估计…不下三十万。这还不算其驱使的大量辅兵和奴工,以及…数量惊人的重型攻城器械,包括超大型配重投石机和攻城槌。”
“三十万…” 林御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华夏倾尽国力,能够及时调往东线的正规军,满打满算只有七万余人。这几乎是一比四的悬殊对比!
然而,更让林御心头萦绕不安的,是刘伯温接下来的话。
“此外…”刘伯温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忌惮:“鉴察司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甚至动用了安插在铸锋城军械司内部的一名重要暗桩,但也只传回几个极其模糊的代号——‘影噬’、‘破城锤’…情报显示,这极可能是铁雄多年来秘密培养、极少公开露面的王牌部队,被视为其杀手锏。”
林御猛地抬起头:“具体信息呢?规模?装备?作战方式?”
刘伯温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挫败感:“一无所知。铁雄对此保密极严,所有相关信息均为绝密,知情者寥寥无几,且都被严密监控。
我们的暗桩级别不够,无法触及核心。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两支神秘部队已经随军出发。臣最担忧的…便是这些未知的力量。若‘影噬’擅长潜行渗透、暗杀破坏,而‘破城锤’具备我们无法想象的攻坚能力…他们很可能试图绕过或强行突破我东线防线,直扑我兵力空虚的王城腹地…”
未知的敌人最可怕。 这种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利刃,比明刀明枪的三十万大军,更让人心神不宁。
林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急关头,作为主心骨的他越不能自乱阵脚。
他转身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张普通信纸:
“红枫吾兄。
东境告急,烽烟将起。铸锋城铁雄,尽起三十万精锐,携重械,直扑我华夏而来。敌势浩大,如黑云压城。弟已决意,亲率华夏儿郎,前出虎牢天险,据关死守,誓与国土共存亡。
“然,主力尽出,王城守备自此空虚。弟纵在前线,亦心系后方,寝食难安。
“思虑再三,环顾四方,唯有兄长处,可托付生死。弟此番不求兄长途劳师,与敌正面血战,只恳请兄能借我一支善守之精兵,请兄将其秘密安置于王城西侧三十里外‘磐石壁垒’。此垒乃依山势新建,墙高壁厚,粮草水源充足,易守难攻。
“此军,不为主动出击,只为护我王城最后一道屏障,安弟与留守臣民之心。所有驻防期间一应粮草、军械、饷银消耗,皆由弟一力承担,并额外奉上厚礼,以谢兄长援手之谊。
“若…若战事不利,王城真有万一,此军或可接应撤离,或可据垒坚守待援,为我华夏保留一丝复兴之火种。
“弟林御手书”
他相信,以他们之间高达“生死与共”的信任度,朱红枫绝不会坐视不理。
封好给朱红枫的信,林御立刻激活了与二弟“从心而行”的私人通讯频道。
光幕很快亮起,显现出二弟那张年轻、带着几分憨厚却又充满急切和崇拜的脸庞。
“大哥,我正要联系你!铸锋城那群王八蛋真的全军出动了吗?他娘的,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啊!”
二弟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拳头紧握,“我这边三万弟兄已经磨刀霍霍了,粮草军械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带着所有兄弟过去跟你会合,咱们兄弟齐心,干死他丫的!”
看着光幕中二弟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熊熊战意,林御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但他脸色却异常严肃,摇了摇头:“二弟,你的心意,大哥心领了。但正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才更不能让你和你的兄弟们来前线硬拼。”
他操作地图,将王城西部和南部一片与二弟领地接壤、标有数十个村庄和资源点的区域高亮显示出来。“二弟,你看这些地方。我主力东调后,这些边境地带守备力量几乎被抽空,变得极为薄弱。”
二弟立刻拍着胸脯,抢着说:“大哥放心,我明白,我这就派兵过去,帮你守住后院,保证连只老鼠都别想溜进来搞破坏!那些村子产出的粮食、矿石,我一颗子儿都不要,全部给你送前线去!支援大哥打仗要紧!”
林御心中感动,但语气却更加坚决:“不,二弟,你听我说完。正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不能让你白白付出。这些村庄,在战事期间,我正式委托给你代为管辖和驻防。
在此期间,所有产出、税收、资源,都归你支配。这不是酬劳,而是你应得的。你派兵驻守,既解我后顾之忧,也能借此机会壮大你自身的实力。你若推辞,便是跟大哥见外了,大哥心里反而过意不去。”
二弟“从心而行”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看到林御眼中的关切和真诚,他最终把话咽了回去,重重点头,眼眶甚至有些发红:“好,大哥!我…我都听你的!你放心,我派我最得力的副将,带一万五千最精锐的步兵和弓弩手过去,一定把你这片后院守得跟铁桶一样,绝不让大哥有后顾之忧!”
“好兄弟!”林御欣慰地笑了,“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主动出击,而是稳固后方,保护百姓,确保资源点安全。”
“明白!”
结束与二弟的通话,林御又与刘伯温、张辽、王破虏等核心文武进行了长达一个时辰的紧急军议,仔细推演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战况,确认了最终的作战方案和应急预案。
七万主力开赴虎牢关,王城仅留五千守军,这无疑是步险棋,但朱红枫的预备队和二弟的协防,如同两道坚实的保险,让这步险棋有了落子的底气,也为可能的最坏情况预留了退路。
两日后,黎明时分,华夏王城东门外广场。
七万余名即将开赴前线的华夏将士,已列成整齐肃杀的方阵。
刀枪如林,在微弱的晨光中反射着冰冷的寒芒;盔甲鲜明,虽然制式不一,但每一副甲胄都擦拭得锃亮,透着一股决然之气。
一面面绣着“华”字和龙纹的战旗,在略带寒意的晨风中作响!
队伍的最前方,是两个格外引人注目的方阵。左边是一千名【秦锐士】,右边是两百【玄甲铁骑】。
全城百姓,几乎倾城而出,默默地聚集在广场周围,街道两旁,甚至附近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没有喧哗,没有哭喊,只有一种 压抑的寂静和无数道复杂目光。
林御身披一套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铠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依然熠熠生辉。
屹立在点将台中央,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肃杀的军阵,扫过周围无数殷切的面孔,心中豪情、责任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大喊:
“将士们!”
“铸锋城的铁蹄,已踏碎边境的宁静!他们的刀锋,直指我们的家园!他们想要亡我国,灭我种,奴我民!”
“我们的身后,是什么?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是盼我归家的妻儿,是我们用汗水浇灌的土地,是我们亲手建立的城市!”
“这一战,没有退路!身后即是家园,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唯有死战!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新的长城!”
“华夏,可以战死,绝不跪生!随我出征——杀敌!卫国!”
“杀!杀!杀!”
七万将士 齐声怒吼!
“呜——呜——呜——”
出征的号角吹响,划破了黎明最后的寂静!
“咚!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如同雷鸣般擂动,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林御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宫最高的那座观星台。
凭借“进化”的目力,他清晰地看到,婉儿正凭栏远眺。
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大步走下点将台,翻身跨上亲卫牵来的神骏战马。
他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林御拔出剑,剑指东方,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出发——!”
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钢铁巨龙,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浩浩荡荡地开出王城东门。
向着遥远的东方防线,奔赴决定命运的国运之战!
王宫,最高的观星台上。
婉儿凭栏而立,她紧紧地望着那条逐渐远去的钢铁洪流,望着队伍最前方那个在晨曦中闪耀的银色身影,看着他逐渐变小、模糊,最终消失在东方扬起的滚滚尘土之中。
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却被她强行忍住,没有让一滴滑落。
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年在月泉国,她也曾这样,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目送父王和兄长们率领全国的希望出征,抵御强大的外敌。
而那一次…结局是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她自己也沦落天涯。
但是… 婉儿用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悲痛的回忆狠狠甩开。这一次,不一样。
她深深地相信,相信身边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男人,林御。相信台下这些士气如虹、同仇敌忾的华夏将士!
相信刘伯温丞相、张辽将军他们的忠诚与能力!
“王后娘娘,晨露寒重,回宫吧。”贴身侍女轻声劝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婉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等等…让我…再送他们一程。”
直到最后一列士兵的影子也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婉儿才缓缓转过身。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亡国公主,而是华夏的王后,是林御不在时,这个新生王国当之无愧的主心骨。
战争已经来临。前方,是她的丈夫和勇士们浴血的沙场;后方,她将用她的智慧和力量,守护好他们的家园,等待英雄的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