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辽带领二十名精锐,如同潜入巨兽肠道般小心翼翼进入那幽深密道的同时,林御在外面焦急地踱步,时不时探头往那黑黢黢的洞口张望,仿佛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心里像是有二十五只老鼠在挠——百爪挠心。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林御感觉自己都快把洞口那几块石头数出花来了,里面才终于传来事先约定好的、代表安全的鸟鸣信号(由一名擅长口技的士兵发出)。
“好了!轮到我们了!”林御精神一振,大手一挥,“留下五十人守住洞口,看守俘虏,保持密道畅通,其他人,跟我进去!都打起精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钻进了那狭窄、阴冷、还残留着浓重烟味和霉味的密道。一进去,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这味儿…真是提神醒脑…”
通道比想象中要长,而且蜿蜒曲折,一路向下。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张牙舞爪,更添几分阴森。
脚下是粗糙开凿的台阶,有些地方还很湿滑,必须非常小心。士兵们屏息凝神,紧握武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从哪个阴影里蹦出个什么东西来。
幸好,正如俘虏和系统所说,这段主通道确实没有再设置陷阱。沿途他们还经过了一些小的岔路口和关闭着的石门,看来这据点内部结构还挺复杂。
“妈的,跟迷宫似的…”林御嘀咕着,“这要是没带路,非得绕晕不可。”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传来了人声和更明亮的光线。林御加快脚步,走出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空间。洞顶很高,隐约能看到一些垂下的钟乳石。
四周岩壁上开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室,有些装着木门,有些则敞开着,能看到里面堆放的各种物资:成捆的箭矢、打磨锋利的苦无、一罐罐可疑的粉末和液体(可能是毒药)、甚至还有一些伪装用的网布和草叶。空气中混杂着金属、皮革、草药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长期不见阳光的陈腐气味。
先期抵达的张辽正指挥士兵们控制各处要道,搜查各个石室。
“文远!情况如何?”林御快步上前。
张辽转身抱拳:“主公,此区域已基本控制,未遇抵抗。发现多处库房,内有大量军械物资。据俘虏指认,残敌应龟缩于更深处的主厅及生活区域。”
“好!”林御心情大好,“走!去会会那几只最后的耗子!看看他们的鼠王长啥样!”
……
与此同时,在据点最深处的那个最大的石厅——也是影织社头目们平日议事的地方——最后的残党正笼罩在一种绝望而疯狂的气氛中。油灯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岩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大人,大人!”那个矮胖的忍者(胖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的肥肉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声音带着破音,“他们…他们找到密道了!用浓烟把里面那些废物杂役都逼投降了!现在…现在他们已经大部队冲进来了!就…就剩下我们这里的十个人了!”他伸出萝卜般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数着在场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同伙。
脸上有着蜈蚣般狰狞疤痕的头目(疤面)靠坐在一张粗糙的石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灯火,仿佛灵魂早已出窍。他手中那柄心爱的短刀无意识地在石椅扶手上划着毫无意义的刻痕,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
细嗓忍者尖利的声音响起,充满了绝望的歇斯底里:“为了影织社的荣耀!为了北条大人的伟业!我们跟他们拼了!玉碎!板载!”他挥舞着手中的苦无,状若疯癫,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其他几个幸存的忍者似乎也被这种绝望的狂热所感染,或者说他们除了疯狂别无选择,纷纷举起武器,发出嘶哑而扭曲的嚎叫:“板载!板载!”(只是这口号在这阴暗的山洞里响起,总显得有点外强中干和滑稽)
就在这群情激愤、准备集体上演最后一幕悲剧的时刻——
一个微弱、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像一根细针戳破了这鼓胀的气球:“那…那个…各…各位大人…请…请等一下…”
所有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疤面划刻痕的手停住了。
胖忍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细嗓挥舞的苦无僵在半空。
所有忍者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刚通过残酷考核没多久、正式编制可能还没捂热的年轻忍者。他脸色苍白得像洞里的钟乳石,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
“你…你想说什么?”细嗓阴恻恻地问道,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年轻忍者吓得一哆嗦,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仿佛慢一点就会失去勇气:“各…各位大人!我…我认为现在不应该玉碎!我们应该…应该想办法跑路!啊不,是战略性转移!对,战略性转移!”
“大胆!”细嗓立刻尖叫起来,声音刺耳,“这里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你竟敢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年轻忍者急忙辩解,声音都带了哭音:“不是懦夫!真的不是!是…是为了保存有用之身!各位大人身手不凡,经验丰富,都是组织的宝贵财富!是影织社的栋梁啊!如果…如果全都死在这里,对北条大人,对影织社才是巨大的、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们只有活下来,才能潜伏起来,像毒蛇一样等待时机,才能继续为北条大人创造更大的价值!才能…才能找机会报仇雪耻啊!”他试图讲道理,眼中甚至闪烁着一丝他自己都相信了的、关于未来的“智慧”光芒。
胖忍脸上的肥肉艰难地挤出一个看似“和蔼”甚至“赞许”的笑容,他慢慢踱步到年轻忍者面前,声音异常“温柔”,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哦?保存有用之身?战略性转移?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年轻人,脑子很灵活嘛…”
年轻忍者看到胖忍这“鼓励”的笑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语气也激动起来:“胖大人明鉴!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
胖忍那“和蔼”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和扭曲!毫无征兆地,他手中一直反握着的、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的短刀,如同潜伏的毒蛇终于露出了獠牙,猛地捅进了年轻忍者的腹部!力道之大,几乎将对方捅了个对穿!
“呃啊!”年轻忍者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凸出眼眶,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完全没入自己身体的刀柄,又抬头看向胖忍那扭曲得如同恶鬼的脸庞,仿佛在问:为什么?
胖忍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阴冷彻骨的声音说道:“我们影织社…不需要活着的懦夫…只需要…死了的英雄…”说完,猛地抽出了短刀,带出一摊温热的鲜血。
年轻忍者捂着喷血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无力地瘫软下去,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和深深的迷茫与不解,似乎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求生的想法会招致如此立刻、如此决绝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