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路军陈到部兵不血刃取下穰城,并与零陵刘度展开微妙的外交博弈之时,由周瑜统帅、张清为先锋的东路军,亦按照既定战略,自新野东进,穿越汝南南部,一路旌旗招展,兵锋直指荆州东部重镇——江夏。
二月的淮水,寒意未消,宽阔的河面上薄雾弥漫。
张清率领的前锋部队,历经数日跋涉,终于抵达北岸。
面对这道天然屏障,东路军早有准备。
在周瑜的调度下,征调的民船与临时赶制的木筏相连,迅速在选定的渡口搭建起数座浮桥。
弓弩手于两岸警戒,精锐步卒率先过河,抢占南岸滩头,建立稳固的桥头堡。整个过程虽紧张有序,却也耗费了不少时日。
待三万步卒与两千骑兵尽数渡过淮水,兵临江夏郡北部时,时间已悄然流逝。
江夏太守黄祖,乃刘表麾下重将,坐拥荆州最为精锐的水师之一,更肩负着防御江东孙策的重任。
闻听邓安大军竟分兵东来,黄祖心中虽惊,却并未慌乱。
他深知己方优势在于水军与城池,敌军远来,利在速战。
“邓安小儿,欲效仿孙策,东西夹击于我?哼,痴心妄想!”黄祖冷笑一声,迅速做出决断。
他下令江夏治所沙羡及周边诸城紧闭城门,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将主力收缩于沿江要塞及沙羡城中,避而不战,意图以逸待劳,挫其锐气。
于是,当张清率领的东路军先锋抵达沙羡城下时,看到的便是一座戒备森严、沉默如山的坚城。
城头旌旗招展,守军刀枪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却无一人出城迎战。
张清尝试派兵骂阵挑战,城上只是乱箭射下,不予理会。
组织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城,皆因缺乏重型器械及守军抵抗顽强而收效甚微,反而折损了些许兵力。
“这黄祖老儿,竟做起了缩头乌龟!”张清性如烈火,见敌军避战,心中焦躁,却又无可奈何。沙羡城防坚固,强攻绝非易事。
然而,黄祖的防守并非全然被动。
他深知“军无粮则亡”的道理,邓安军远道而来,粮道漫长,正是其致命弱点。
他唤来麾下一年轻骁将,此人虽在荆州军中资历尚浅,却以勇力过人、熟知水性而着称。
“甘宁!”黄祖下令道,“予你三千水军,两千步卒,多备引火之物,不必与敌军正面交锋,专司袭扰其后方粮道!焚其粮秣,断其补给,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领命!”甘宁慨然应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早已不耐城中的沉闷,能率军出击,正合其意。
就在张清于沙羡城下与黄祖主力僵持之际,甘宁率领着五千混合部队,乘坐快船,利用江夏错综复杂的水网和茂密的芦苇荡,悄然绕至东路军侧后。
战报很快传至张清军中:
“报!将军!我军自淮水南岸大营运往前方的一支粮队,在途经安陆附近水道时,遭遇敌军突袭!敌军以火箭焚毁粮车数十辆,护送士卒死伤百余!”
“报!将军! 云杜 方向的补给线遭小股水军骚扰,运输船被凿沉数艘!”
“报!……”
坏消息接踵而至。
甘宁用兵极为刁钻狠辣,他并不寻求与护粮队进行大规模阵地战,而是充分利用水军机动性,神出鬼没,一击即走,专挑防御薄弱处下手。
或纵火,或凿船,或伏击小股部队,将袭扰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东路军漫长的后勤线,顿时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负责押运粮草的军官们提心吊胆,行进速度大减,补给物资的送达时间变得极不稳定,前线的军心也开始受到些许影响。
“混账!”张清得报,气得一拳砸在案几上。
“何方鼠辈,安敢如此!”
他欲派兵清剿,但甘宁所部如同水银泻地,踪迹难寻,加之东路军骑兵数量有限,在水网地带难以发挥优势,几次围剿都扑了空,反而被甘宁趁机又偷袭了几处粮站。
压力传到了坐镇中军的周瑜处。
周瑜看着地图上被标注出的多处遇袭地点,眉头微蹙。
他深知,黄祖此举,意在拖延,要将东路军牢牢钉在江夏城下,使其无法有效威胁襄阳主战场,同时不断放血,削弱其战力。
“黄祖避而不战,遣甘宁袭我粮道,意在持久。”周瑜对张清及诸将分析道。
“我军不可遂其心愿。传令下去,收缩前沿兵力,加固淮水南岸大营防御,护粮队伍加倍,并多派斥候,侦查敌军水军动向。
同时,向主公处禀报,言明我东路遇阻,黄祖坚壁清野,并有骁将甘宁袭扰粮道,请求指示,或请中线主力加快进度,以解我东路之困。”
东路军初入江夏,便陷入了黄祖精心布置的泥潭之中。
沙羡坚城难下,身后粮道屡遭袭扰,进军势头为之一滞。
江夏的战局,由此进入了比拼耐心与后勤的胶着阶段。
而甘宁这个名字,也第一次正式进入了邓安集团高层的视野,以其凌厉的袭扰战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