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和平宫。沐瑾瑜面对那名财经记者隐含威胁的提问,心中凛然,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平静。
“这位记者先生,”沐瑾瑜的声音清晰而冷静,透过话筒传遍安静的走廊,“首先,我父亲沐泽渊先生是中国享有盛誉的法律工作者,他的所有职业行为都严格遵守法律和职业道德规范,经得起任何检验。其次,我本人在IccA专家小组的工作,完全基于我对国际商事法律的独立研究和专业判断,不受任何外部因素影响。你刚才的提问,带有明显的误导和不当关联倾向,我对此表示严重关切,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那名记者:“如果你有关于我父亲职业行为的确凿证据,欢迎你通过合法渠道提出。如果没有,请停止这种毫无根据的影射和诽谤。国际法的尊严,不容玷污。”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记者,在阿杰安排的工作人员护送下,径直离开了现场。
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沐瑾瑜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对方的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从会议桌上的规则之争,延伸到对他个人和家庭的污名化攻击。这不仅仅是想在规则上压制他,更是想从根本上摧毁他的信誉和立场。
他立刻通过加密渠道,将情况告知了父亲沐泽渊和哥哥宫曦宸。
沐泽渊的回复很快,语气沉稳:“不必理会跳梁小丑。沐家行得正,坐得直。你专心做好你的事,家里的事,有我。”
宫曦宸的回复则带着硝烟味:“看来暗处的老鼠急了,开始乱咬人了。瑾瑜,稳住。他们的目的是扰乱你,让你出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我和云舟、煜城、明轩那边,也都遇到了麻烦,看来不是孤立事件。我们保持联系,互通有无。”
兄弟几人都遇到了麻烦?沐瑾瑜心中一沉。这证实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一股势力,在针对他们宫、叶、萧、司徒、沐五家的新生代!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商业利益或学术竞争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想从根本上削弱甚至瓦解他们家族的未来力量。
这股暗流,比想象中更加汹涌和险恶。
接下来的几天,IccA的草案讨论进入了最微妙的条款措辞修改阶段。每一个逗号、每一个定语,都可能意味着巨大的利益调整。沐瑾瑜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惠灵顿爵士等人进行着艰苦的拉锯战。他不再仅仅是从法理和公平角度出发,更开始有意识地联合那些同样受到类似压力或担忧自身利益受损的专家,构建一个更广泛的、维护规则平衡性的“隐形联盟”。
他发现,并非所有欧美专家都认同惠灵顿爵士的激进观点。一些来自中小型发达国家、或者更注重法律稳定性和可预测性的学者,也开始对无限扩大仲裁庭权力和投资者保护范围表示担忧。沐瑾瑜巧妙地与这些人建立沟通,寻找共同利益点,共同对一些过于偏向性的条款提出修正案。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外交技巧和对各方利益的精准把握。沐瑾瑜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法学家,更开始像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一样,在复杂的国际博弈中纵横捭阖。
与此同时,文森特在巴黎那边,通过沐泽渊在欧洲的法律人脉,也开始对那名挑衅的记者和其背后的媒体进行调查,试图找到他们与惠灵顿爵士势力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海牙的夜晚,灯火璀璨,倒映在运河中,破碎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沐瑾瑜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着这座充满法律与权力纠葛的城市。他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
他守护的,不仅仅是一条条法律条文,更是背后所代表的公平正义和国家利益,也是他们整个家族在新时代面临的共同挑战。
暗流汹涌,危机四伏。但他知道,他不能后退半步。他的身后,是家人的期望,是国家的托付,也是他自己选择并坚信的法律信仰。他必须在这国际法的漩涡中心,站稳脚跟,成为那根不可或缺的“砥柱”。规则之争,远未结束,而更激烈的风暴,或许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