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律率先看到乐安,连忙拉了拉徐朗淮的衣袖,笑盈盈地走上前,语气轻柔。
“阿姐,恭喜!听闻陛下今日封你为‘乐安女君’,我们特意来道贺的。”
她说着,目光落在乐安身上,带着刻意的亲近,却藏着几分审视。
徐朗淮也跟着缓步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乐安,语气带着犹豫。
“阿瑄,恭喜你。”
他神色局促,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乐安看着两人,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觉得一阵厌烦。
她本不想理会,只想快点回房休息,便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二位消息可真灵通,不过恭喜尚早,陛下虽已开口,但册封文书还未正式送达府中。我刚从宫中回来,身子乏得很,就告辞了。”
说完,她眉梢微挑,慢慢转首,脚步已向前迈着。
“阿瑄,等等!”
徐朗淮眸中闪过一丝急切的波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袖。
从前乐安闹脾气,他总这样拉住她,再温声哄劝几句,她便会消气。
可这次,乐安身子轻轻一侧避开。
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脸色瞬间染上一层赧红,连忙收回手,语气愈发急切。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你,就几句,能否借一步说话?”
乐安脚步停住,眼眸陡然凛然几分。
她缓缓转过身,冷锐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掠过他身旁神色微变的连素律,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
“徐将军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何必要单独谈?”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让院内外的人们都能听到。
“先前京中有不少流言,说我痴缠徐将军,不知廉耻,如今你我若单独相处,岂不又要让旁人误会,以为我还在对你痴迷攀缠?”
这番话直接又尖锐,像把刀子狠狠扎在徐朗淮心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连素律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精明。
她语气柔然委屈,仿佛要故意将话题引向更深的矛盾。
“阿姐,你是不是在责怪我们?当时觐京流言正盛,我和六兄却没能站出来帮你澄清,你是不是因此记恨我们?”
“我当然会怪!”
乐安向前半步,冷眸微眯,目光像带着寒意的箭,射向两人,语气咄咄逼人。
“那些日子,我被那些无稽的流言,戳着脊梁骨骂。你们明知那是假的,可你二人,谁替我澄清过一个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想起那些日夜。
伤口的疼痛与流言的折磨交织,让她崩溃。
“莫不是徐将军沉溺于,梁府三小姐为你跳湖自尽的故事里,洋洋自得?”
乐安的目光落在徐朗淮身上,冷峻的眼底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怒意。
“觉得我梁平瑄非你不可,就算被你抛弃,也该为你寻死觅活?”
“我…… 我没有……”
徐朗淮被她戳中心事,脸色瞬间变得晦涩难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无法否认,自从觐京流传起那些流言,即便他知道是假的,但心底却仍有一丝隐秘的窃喜。
他竟隐隐希望那些流言是真的,希望她真如传言般在乎他,在乎到似素律一般,愿意为他付出性命。
可这份自私的念想,如今被乐安当众点破,让他无地自容。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乐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平静。
“如今我已不在乎那些流言,更不在乎你怎么想。我现在只想和徐将军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牵扯。你若是真有问题,便在这里问,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不要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冷静地说完,不去看两人的反应,只站在原地等待。
过往的执念与痴缠,早已在一次次的伤害与误解中,消散殆尽。
秋日的暖阳洒在三人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滞。
连素律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衣裙,眼底满是不安。
徐朗淮垂着头,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乐安见他迟迟不说话,眼底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凉意,转身便要再次走开。
“阿瑄!”
徐朗淮猛地抬头,眸中满是急切,竟顾不上身旁的连素律,声音颤抖几分。
“阿瑄……你救了临越城,为何不告诉我。原来你和素律都救了我,你并未欺瞒我,都是误会……”
乐安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自然的伤感,忽然想起之前太多的误会与失望。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飘着的几朵白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戏谑,又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只怕告诉徐将军,徐将军也不会信我。”
她转过头,视线紧紧地盯着徐朗淮。
“毕竟你认定我,故意拿你当报复梁衍的工具,我就算把真相摆在你面前,你也只会觉得我是在编造谎言,不是吗?”
徐朗淮闻言,心中像被重锤狠狠击打了一下,沉闷得发疼。
他想起自己对她说的那伤人的话,心中瞬间被失落懊悔填满,眸中伤意越来越深。
“是我误会了你,阿瑄,是我误会了,你可否原谅我?”
他越说越急,脚步不自觉地向前,又想伸手去拉乐安的衣袖。
“徐将军,莫要再逾越。”
乐安侧身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徐朗淮的手,再抬眼时,眼眸中已满是冷厉。
“否则,我对你仅存的最后一丝旧念,也会彻底消散。”
一旁的连素律双眸微微一沉,脸色变得难看,紧张地望着徐朗淮的一举一动。
她连忙上前,拉住徐朗淮的手臂,再次故意低声劝阻。
“六兄,阿姐既然不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纠缠下去,只会让阿姐更厌烦。”
她如今是他的妻,绝不能让他和阿姐再有任何牵扯。
如今阿姐得了陛下青睐,若六兄重新对阿姐悔悟动心,自己的地便岌岌可危,到时还如何争的过。
徐朗淮的手臂从连素律怀中抽出,神色挣扎着望着乐安,眸光中满是苦涩与哀凉。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对我如此厌恶。阿瑄,我知你当初没有跳湖自尽,可你也为了寻我们那支并蒂簪,在雨中找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