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于东和徐汇对视一眼，彻底没招了。
他们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理解林恒的思维模式。
这个夜晚，于东半夜起身上厕所，迷迷糊糊中，看到宿舍里只有一处光源。
林恒的书桌前，台灯的光圈将他笼罩。
他坐得笔直，面前摊着厚厚的专业书和一沓草稿纸，正在全神贯注地准备着什么。
……
第二天，舰院大礼堂。
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过道里都挤满了加座，连墙边都站满了人。
空气中混杂着青春的躁动和家长们的期盼，嗡嗡作响。
后台，教务处主任陈雪梅捏着一份名单，手心有点冒汗。
“蒋主任，这阵仗也太大了点。”
她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有些发怵。
“全都是冲着林恒来的，待会儿可别出什么乱子。”
蒋昕昕抱着手臂，表情倒是很镇定。“乱不了。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
她看向旁边安静站着的林恒。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干净利落，与周围紧张忙碌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
“准备好了？”蒋昕昕问。
林恒点了下头。
“别紧张，就当是跟学弟学妹们聊聊天。”
陈雪梅在一旁鼓励道。
林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的情绪。
很快，轮到他上场了。
当主持报出“林恒”两个字时，整个礼堂瞬间被引爆！
“啊啊啊林神！”
“活的！是活的林恒！”
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无数手机屏幕亮起，汇成一片星海。
前排的几个女生激动地举起了手幅，上面写着“林恒学神，舰院之光”。
于东和徐汇混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这堪比顶流明星出场的场面。
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看见没，这就是咱老林的排面！”于东小声跟徐汇炫耀。
“那必须的！”
林恒走到演讲台中央，台下的声浪达到了顶峰。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激动而年轻的脸庞。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学神”开口。
“大家好，我是林恒。”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清晰而沉稳。
“我知道，今天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我的一个短片，才来到这里的。”
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议论声。
“那个短片，记录的是一段特殊的经历，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热度。”
林恒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但是。”
他话锋一转。
“热度总会消退，视频会被新的热点淹没。”
“如果你们只是因为一时的崇拜和好奇而来，我劝你们，现在就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了。”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后台的蒋昕昕和陈雪梅。
没人想到，他的开场白竟然是“劝退”！
家长们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学生们脸上的激动也褪去了一些，换上了疑惑。
林恒没有理会台下的反应，继续说道：
“网络上的光环是虚假的，是瞬息万变的。”
“真正能够支撑你们走下去的，不是这些东西。”
“而是你们对舰船的热爱，是你们对星辰大海的向往。”
“是你们未来四年里，将要学完的每一本专业书。”
“亲手画出的每一张设计图，在实验室里推演出的每一个数据。”
他的声音越来越有力，掷地有声。
“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炫耀过去的成绩，而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回到书本里去，回到课堂上去，回到自己的目标上来。”
“别被虚假的聚光灯迷惑了你们的眼睛，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出发。”
“学习，才是你们在这里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任务。”
说完，他微微鞠躬，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整个礼堂，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掌声经久不息，比他刚上场时更加热烈，更加真诚。
学生们的眼中，不再只是狂热的追星。
而是多了一种名为“敬佩”和“思考”的东西。
许多家长更是带头起立，用力地鼓掌，看向台上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角落里，徐汇早已停止了吹嘘，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于东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他攥紧了拳头，喃喃自语。
“原来……这才是差距。”
这些天，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利用林恒的热度搞点事情，开直播，带货，组组合……
他被那虚无缥缈的流量困住了，甚至连专业课都落下了好几节。
而林恒，那个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清醒得可怕。
演讲的视频，再一次被人传到了网上。
没有酷炫的剪辑，没有激昂的配乐，就是一段固定机位的演讲录像。
然而，这条视频的发酵速度，比上一次的短片还要恐怖。
评论区彻底变了风向。
“我靠！格局！这就是学神的格局！”
“粉了粉了！之前是始于颜值，现在是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偶像！人间清醒林同学！”
“已截图，打印出来贴床头，每天一遍，防止恋爱脑！”
“舰院捡到宝了，这波招生宣传，满分！”
六个月的时间，弹指一挥间。
舰船学院里弥漫着一股焦灼又兴奋的气息。
毕业考核的倒计时，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毕业班学员的心头。
毕业考核分两部分，理论考试和毕业答辩。
论文，在林恒的“友好督促”下，四人组早就已经定稿，只等答辩。
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拦路虎，就是十天后的理论考试。
这天晚上，徐汇鬼鬼祟祟地抱着一摞纸溜回宿舍，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嘿嘿，哥几个，看我搞到了什么好东西！”他把那摞纸往桌子上一拍，得意洋洋。
常辉凑过去一看：“历届真题？你从哪儿弄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徐汇挤眉弄眼。
“这可是绝版货，咱们先摸个底，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水平。”
于东推了推眼镜，神情也严肃起来：“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林恒从书本里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份卷子，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
四个人当即分了卷子，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