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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第一封信,何卫国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虽然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但这具身体里对于弟妹那深沉如海、愧疚如山的爱与牵挂,搞得他真的非常难受。

那份爱太沉重,沉重到即便是换了一个灵魂,它依旧是那么的炽热、滚烫,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又连续拆开了几封。

里面的内容大多都差不多,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弟弟妹妹无尽的担忧、刻骨的思念,以及因为无法陪伴在他们身边而产生的深深愧疚。

信里还会问傻柱工作顺不顺利,问雨水上学开不开心,反复叮嘱傻柱要照顾好妹妹……

但随着他不断拆信,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信,最早的一封是1949年3月,最新的一封也停留在1954年年中左右,后面就再也没有了。

都随着这些泛黄的信纸,和那个被锁起来的木箱,成为了被易中海刻意掩埋的秘密。

然而,也正是看着这些信,何卫国的脑海里,那些属于原主的、被压抑很久、隐藏的很深很深的记忆碎片,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

他想起了新兵连的艰苦,想起了异国他乡的炮火,想起了夜深人静时对家的疯狂思念,想起了每次发津贴后,小心翼翼省下来.

寄信时的那份期盼和忐忑……以及,后期寄出的信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收不到任何回音时的那份焦虑、不安,乃至……逐渐绝望的心情……

之所以到后面没再写信,而这段记忆又被原主压抑得如此瓷实、如此模糊,是因为……原主伤心了,也绝望了。

他寄了那么多信,却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他也了解,在那个年代,交通不便,通信困难。

从部队往家里寄信都难,何况是从家里寄到部队?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寄回去的信,是否真的寄到了家里,还是早已遗失在战火或混乱的邮路中。

那种石沉大海的感觉,像是一点点蚕食着他内心的希望。

到后面,他干脆不写了,咬着牙,把那些汹涌的思念和担忧,硬生生地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他就憋着一股劲儿,憋着!

就期盼着能够回国,能够退伍的那一天!

他想着,等回去了,一切就都清楚了!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双手去弥补!

终于,他熬到了回国!

离家十年,整整十年!

从国内打到朝鲜,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支撑他活下来的,就两个字——回家!

傻柱那虎头虎脑的倔样,雨水那双怯生生、依赖着他的大眼睛……

是他心里唯一的光亮。

他攒着津贴,省下每一分钱,就想回去给傻柱买双结实的好鞋,给雨水扯块漂亮的花布,好好补偿这十年的亏欠!

终于回到了国内,他办理了退役手续。

十年了,整整十年,终于熬到了脱下军装的这一天!

他跟战友周正邦一起踏上了四九城的土地。

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离家越近,脚步越沉。

不是累,是那股子“近乡情更怯”,混杂着十年积攒的愧疚和期盼,快把他整个人都撑炸了!

他想象着推开南锣鼓巷95号院那扇斑驳的院门……柱子应该长成一条结结实实的汉子了吧?

雨水也该是个大姑娘了……

他们从小娘走的早,还有个靠不住的爹……

他这个大哥不在,柱子那愣头青的倔脾气,还有雨水那内向怯懦的性子……在这个吃人的年代里,那得吃多少亏?

受多少委屈?

他回来了!

揣着省吃俭用攒下的血汗钱,怀着一腔滚烫的、几乎要把自己燃烧起来的愧疚和期盼!

他要担起“长兄如父”的担子!

他要好好管管柱子,不能再让他走自己当年打架斗殴的老路!

他要好好保护雨水,要把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他要让妹妹知道,他们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们还有个大哥!

他何卫国,还是那个能为他们顶天立地的大哥!

眼看家门就在眼前了……他突然旧疾发作,倒下了。

十年的枪林弹雨,十年的魂牵梦绕,十年的省吃俭用,十年的思念硬撑……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都在这触手可及的幸福面前,化成了泡影。

家、柱子、雨水……

那三个光点在他眼前疯狂闪现,他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身体不受控制地冰冷、僵硬,生命力正在被那该死的旧伤疯狂抽走……

弥留之际,他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铺天盖地的愧疚:

“柱子……雨水……大哥……对不起你们……”

绝望,不甘!

他真的不甘啊!

他还有太多事没做,太多话没说!

柱子那臭小子,好吃嘴,没他看着会不会又惹祸?

雨水那么软糯,会不会被人欺负?

他攒的钱还没有交到他们手上……他还没有亲口告诉他们:

“大哥回来了!以后大哥护着你们!”

可这该死的命运,他拗不过!

意识模糊前,他对周正邦最后的交代是:

“营长……我不行了……”

“别告诉他们……别让雨水跟柱子知道我回来了……”

“就当我和卫国……10年前就死在外面了……”

“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自己的死讯……再给那两个苦命的孩子心上捅一刀……”

“就让他们觉得自己死了吧……死在了10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

“至少不用承受这近在咫尺,却天人永隔的二次伤害!”

何卫国此刻才彻底明白——原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累瘫了!

而是身上的旧伤!

这旧伤是他当年在战场上替周正邦挡炮弹皮,肺管子被穿了个洞!

虽然抢救了回来,军医也说过,这伤平时没啥大事,但如果有一天诱因发作,就可能要命!

没成想,就在他刚回来的第一天,因为内心过于激动、期盼、紧张……巨大的情绪波动使得他旧伤复发,一头栽倒,再也没能起来……

要不是自己穿越过来……估计原主何卫国,已经是真的没了。

现在,好像就能解释,为什么电视剧里始终没有出现过这个大哥的消息……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周正邦会对他这么好,几乎是倾其所有地帮他……

是啊,那可是真正挡过子弹、换过命的兄弟啊!

这种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战友情、兄弟情,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

饶是何卫国是一个穿越者,消化完这段沉重至极、充满了遗憾与不甘的记忆,他此刻也是眼角湿润,喉头哽咽。

原主……原主这骨子里,就是个护弟妹如命的疯子!

一个被时代和命运捉弄了的、最悲情的大哥!

他现在也终于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穿越来之后,即便是对傻柱很多时候恨铁不成钢,但下意识的都是想着去保护,去改变这个傻弟弟,去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而不是直接抛弃。

根子,就出在这儿!

“长兄如父”啊……这四个字,此刻重于千金!

它承载着一个长子无法推卸的责任,更凝结着命运强加给原主最残忍的戏弄与最深的遗憾。

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他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原主弥留之际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不甘!

家就在眼前,亲人触手可及,他却倒在了最后一步。

功败垂成!

功败垂成啊!

(ps:因为作者写过好几版开头,这段其实之前开头提到过,但作者觉得那样写不对,所以把这一段放到现在才出来,如果有看过这一版开头的,不要见怪,可以去补一下现在这一版本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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