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 凌寒低喝一声,撑着床沿想要起身。
他刚一用力,伤口就像被撕裂般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他闷哼一声,重重跌回床上,扯动的输液管发出一阵乱响。
丁浅的脚步顿住了。
沉默几秒后,还是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他泛白的唇色上,却没开口。
凌寒缓了缓那阵剧痛,说:
“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你不能一个人走!要么你留下来,要么我就跟着你。”
“贺沉的事还没解决,我绝不会让你再单独面对他。”
“我的事,不用凌总操心。”
“贺沉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倒是你,好好养伤,少管别人的事。”
丁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我管的不是别人的事,是你的事!”
凌寒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死死盯着她。
“浅浅,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恨我,可我这次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护着你,你就……”
“凌总。”
丁浅突然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你应该要知道,一个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般,不打扰、不出现。”
“我知道,这几年,我每天都在试。试着不找你,试着忘记你,可我做不到。”
“我控制不住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凌寒的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丁浅死死压制的怒火。
以前对他的。
现在对贺沉的。
“你控制不住?我过的好不好?”
她几步冲到床边,俯身死死揪住凌寒的衣领!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从病床上提起来。
怒火烧得她眼眶猩红,连声音都在剧烈地颤抖:
“需要我提醒你吗?!”
“我他妈当初是怎么求你的!我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累了。”
“现在你又摆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做给谁看?!啊?!是做给你自己看,还是想让我再信你一次,再被你丢下一次?!”
凌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个被两人深埋多年、默契回避的禁忌过往,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摆在了台面上。
他张了张嘴,所有辩解都堵在喉咙里。
事实也证明,他那所谓的“周全”,不过是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浅浅,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你他妈现在知道错了?”
丁浅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猛地甩开他的衣领。
力道之大让凌寒整个人失控地重重撞向床头。
伤口遭到剧烈震荡,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只是望着她。
“我早就知道错了。”
“从你当初松开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这四年,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在后悔。所以浅浅,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求你……”
丁浅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红血丝密布,额头的青筋跳的像要冲破皮肤。
“凌寒!我当初求过你的!你当初怎么不肯回头看看我?!你现在又凭什么来求我?!”
凌寒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卑微,每个字都挤得艰难:
“我不求你原谅,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求你别走,好不好?”
“哪怕你恨我,每天骂我、怨我,也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行不行?”
“然后呢?”
丁浅猛地俯身,双手狠狠的撑在他身体两侧,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烧穿。
“看着你再一次权衡利弊,再一次选择牺牲我?!凌寒,你告诉我,然后呢?!”
“还是说,你想看着我每天每晚都活在噩梦里?看着我一遍遍重温你是怎样松开我的手,把我丢在那个地狱里?!”
凌寒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沉重,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丁浅冷笑一声,说:
“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凌总,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
凌寒的声音低哑,带着哽咽,“浅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我现在找回你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丁浅直起腰的瞬间,方才翻涌的怒火、眼底的猩红都褪得干干净净。
“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那七年,是我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是你给予的,我不会忘记的。”
“可我也怕了,凌寒,我真的怕了。我怕我再信你一次,又会被你丢下,又会掉进更深的地狱里。”
说完,她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朝门口走。
可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回答:
“好”。
丁浅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
这一眼,让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凌寒的手里,正握着方才削苹果的水果刀。
他的手腕没有半分迟疑,径直朝自己的颈动脉划去!
“住手!”
她藏在袖口的伸缩铁棍“咔嗒”弹出,带着凌厉的风狠狠挥出,“啪”的一声脆响,重重抽在他的手腕上。
水果刀“哐当”一声扎进墙壁,刀柄还在不住地震颤。
丁浅握着铁棍的手还在发颤,胸口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可火里又裹着密密麻麻的疼。
两种情绪搅在一起,几乎要把她逼疯:
“凌寒,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整个人被带得偏向一侧,却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透着股偏执的疯劲:
“我没办法了,浅浅。你要走,要我像死了一样消失,可我做不到。”
她一步步逼近,抬手将铁棍的尖端抵在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脸:
“几年不见,你倒长本事了?”
凌寒顺着她的力道仰头,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哑:
“嗯。”
他看着她,眼神直白得吓人:
“我只是想见得到你,能让我知道你好好的,怎么罚我都认。”
丁浅的指尖动了动,抵在他下颌的铁棍松了些,可她还是没说话,只是别开脸。
凌寒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决绝:
“浅浅,承认吧,你心里还有我。”
“就算全是恨,全是怨,你也还爱着我。”
他顿了顿,说: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丁浅看着他,眼底满是震惊,连指尖都在发颤:
“凌寒,你疯了是不是?!你觉得这有意思吗?!”
他的眼神太笃定,太偏执,让丁浅心里发慌。
她想转身就走,想吼一句“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才他拿刀划向颈动脉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她僵持着没动时,凌寒忽然勾了勾嘴角:
“丁浅,你舍不得我死。这一局,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