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懒得去想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上面真查下来,我替你扛着就是了。放心,我嘴严实得很。
丁浅慵懒地陷进沙发里,吐出一缕轻烟。
贺沉被她这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张曼,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怎么没动脑子?
她挑眉反问,满是不解。
我都愿意替你顶罪了,还不够意思?
就不能简单点处理?
贺沉终于失去耐心,说:
你去找他,让他闭嘴不就行了?
丁浅嗤笑一声,无语的说:
不是你说近不了他身的吗?不是你说捂不住他的嘴吗?
贺沉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是不行,但你可以。
丁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坐直身子:
贺大哥,你让我去自投罗网?
他既然知道你会用毒,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我猜他根本就不是想硬碰硬,分明是在逼你去找他。
找他?我宁愿去坐牢。
你就这么不愿意去找他?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贺沉,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条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我说了,我宁愿去坐牢。他不想硬碰硬?我倒想试一试。”
此刻,贺沉已经几乎能确认,凌寒是为了张曼而来。
至于张曼心里还有没有他,贺沉一直不好判断。
但此刻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戒备,一时竟有些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见丁浅真的动了怒,贺沉连忙缓和语气:
别误会,我就是随口一提。
少来这套!你爱找谁办这事找谁去!
就在这时,阿桑突然开口:
阿曼,要不……直接打个电话让他闭嘴?
丁浅闻言一怔,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阿桑,你真是个天才!
贺大哥,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阿桑比你聪明了吧?你非不承认。
贺沉和阿桑见她又旧事重提,都默不吭声。
她那边已经拿出手机,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忙音。
她重新拨了一个。
还是忙音。
突然,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他又不接你电话呢。你怎么办呢?”
本来只是随意的打个电话,此刻,她开始固执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凌寒的电话。
忙音。
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那天也是这样的忙音,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听着冰冷的提示音。
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毯上。
“他不接……”她喃喃自语,眼神开始失焦,“他又不接……”
贺沉与阿桑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察觉到她状态急剧下滑。
“阿曼?”
阿桑上前一步,试探性地轻唤。
丁浅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接电话……那天他也不接……”她的声音开始扭曲,带着哭腔和无法理解的尖利。
“他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张曼!”贺沉意识到情况失控,厉声喝道,试图将她从崩溃边缘拉回,“冷静下来!”
但为时已晚。
丁浅猛地抬起头,眼底是一片骇人的猩红,所有理智的弦应声崩断。
她突然抓起面前沉重的水晶烟灰缸,用尽全力狠狠砸向贺沉!
贺沉侧头避过,烟灰缸砸向对面的墙壁,刺耳的碎裂声炸开,水晶碎片四溅。
“哗啦——!”
她眼神狂乱地扫视着贺沉和阿桑,目光里是纯粹的、淬毒般的恨意,一字一顿:
“你、们、都、该、死。”
阿桑见状,不再犹豫。
他迅捷上前,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丁浅颈后。
她眼中疯狂的恨意尚未褪去,身体便已软软地倒了下去,被阿桑及时接住。
贺沉看着陷入昏迷的丁浅,眉头紧锁。
计划,全被打乱了。
贺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丁浅身上,像在审视一件即将失去控制的武器。
她苍白的面容上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魇中依旧挣扎,不得安宁。
他清楚地知道,她这旧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留在身边已然是个随时会引爆的隐患。
这正是他先前阻止阿桑再跟着她的原因。
可他万万没料到,仅仅是几个无人接听的电话,竟也能将她彻底拖回那个被彻底背叛、击碎的绝望时刻。
“大哥,现在怎么办?”
“她这个样子……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阿桑蹲在沙发边,动作轻柔地将丁浅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和无措。
“阿桑,我的话你记住,离她远点,别玩火自焚。你看清楚了,她已经快废了。如果她这次能解决掉那个男人,也算物尽其用,发挥最后的价值了。”
贺沉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锐利地射向阿桑,警告他。
“大哥!”
“她已经帮我们处理了莫老爷子,现在也答应扛下所有事。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
“不是我不放她生路,她自己也没有放过自己啊。这些年,她在外面惹的事还少吗?”
“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原先一直以为,以为她是虚与委蛇,演戏给我们看,就是想保着那个男人。毕竟她万事应下,我们倒不好再动他了。”
“可她刚才那副样子,又做不了假。她是真的恨他,恨到骨子里,恨到神志崩溃……这倒让我有点意外了。”
阿桑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所以说,大哥,你之前总说她坦诚得让人看不透。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她或许就是这样的性子,恨是真的恨,说扛罪,也就是真的去扛。”
贺沉转过身,脸上没了平日那点虚假的笑意,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我不怕她不去扛,但我怕万一。”
“万一她撑不住招了,万一她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折了,那个男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京圈太子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他要是铁了心咬着我们不放,就是天大的麻烦。”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阿桑脸上:
“最好的结局,就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去斗,去撕咬,最好能同归于尽,彻底自爆。这才是最完美、最干净的解决办法。”
阿桑嘴唇动了动,还想争辩:
“大哥,可是……”
“没有可是。”
贺沉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