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玩腻了猜拳,一群人拉拉扯扯地要去舞池。
李旭对着丁浅说:
师妹,去跳舞吗?
丁浅摆摆手:
你们去吧,我歇会儿。
李旭还想坚持,被同事笑着拽走:
“哎呀走了走了,整天就知道缠着你师妹...
她目送他们离开,就近落座。
这个无意中选择的位置,恰好将她的侧脸完全暴露在凌寒的视线中。
他就这样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侧后方,静静的看着她。
只见她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间,低头点燃。
然后慵懒地陷在沙发里,眯着眼看舞池里扭动的男男女女。
凌寒看见不断的有人向她走去搭讪。
美女,喝一杯?
好啊~
她碰杯时笑容明媚:
干了哦!
美女,跳舞去?
不好意思啊。
她吐着烟圈婉拒:
我不会。
这种喝法…陈默在一旁咋舌。
凌寒望着那片缭绕的烟雾。
从前那个被果酒呛出眼泪的女孩,那个总想从宴会上溜走的女孩。
如今却能在声色犬马里谈笑自若,游刃有余。
等清溪第二次溜回吧台时,因着方才的失言,她垂着脑袋不敢看凌寒,灌了口酒就想逃回舞池。
凌寒叫住了她:“等等,你看那是谁。”
谁啊?
清溪顺着凌寒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扫过卡座区那个抽烟的短发女子。
灯光太晃眼,她眯起眼看了半天:谁啊?”
光影里,那人短发利落,下颌线锋利,正散漫的在抽着烟。
整个人危险又迷人。
真没认出来?
“五官是有点像...
她突然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
等等!她是浅浅?”
凌寒留意着清溪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
从震惊到困惑再到难以置信,没有半分作伪的痕迹。
是不是?你说话啊!
清溪急得去扯凌寒的袖口。
这跟清溪记忆中的丁浅判若两人。
那个总是扎着高马尾、带着婴儿肥的红润脸蛋、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姑娘。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凌寒微微的点了点头。
清溪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往卡座冲,陈默想拦都没拦住:别——
他苦笑,果然瞒不过凌寒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这位凌氏太子爷表面不动声色,实则连清溪每根睫毛的颤动都尽收眼底。
只为验证这场“偶遇”究竟是命运巧合,还是人为安排。
幸好没让她知道。”
陈默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让清溪知晓今晚的相遇是他精心策划。
以那丫头藏不住事的性子,怕是早在凌寒审视的目光下原形毕露。
实则凌寒亦有私心。
叫住清溪,一为试探真伪。
二来,他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契机。
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靠近她的理由。
毕竟她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要他装作无动于衷,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那边,清溪已经站在了丁浅的旁边。
浅浅?
丁浅正要递到唇边的烟猛地一顿。
她转头,隔着缭绕的青白烟雾,对上了清溪含泪的双眼。
“滋。”
她慌乱的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真的是你!清溪伸手就想去摸她的脸。
丁浅下意识后仰避开。
这个动作刺痛了清溪。
她扑上前紧紧抓住丁浅的手腕:
这一年你死哪去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当初说好要当一辈子姐妹,你凭什么玩消失?
丁浅扯出个漫不经心的笑:
现在不是见到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清溪急切地追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工作太忙了。
你骗人!
清溪心疼的说:
你看看你现在,你以前最讨厌烟味的。
丁浅沉默着想要抽回手,却被清溪更用力地握住。
“放开。”
“我不放!”
清溪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丁浅,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这一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哪样?”
丁浅抬眼看向她,眼神冷得刺人:
这不挺好的吗?
话说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就在刚才,听到清溪声音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掐灭烟的动作,慌乱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可现在的她,又岂是熄灭一支烟就能回到从前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挣脱清溪的手。
又摸出一支烟含在唇间,一声点燃。
她深深吸了一口,慵懒地陷进沙发里,烟雾从唇间逸出:
看见了?我现在就这样。
吧台边,凌寒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丁浅。
他看见她掐灭烟时的慌乱,更将每一句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清溪失神地坐在一旁,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不久,丁浅按熄了烟,斟满酒杯站起身。
朝清溪示意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吧台走来。
她走路的姿态依然如故。
微微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猫,却又比从前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
凌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她越走越近。
“这么巧?”
丁浅的声音裹着淡淡的烟酒嗓传来。
凌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随意地靠在吧台边,手中的酒杯与他的威士忌杯轻轻一碰,又朝陈默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清溪已经扑进了陈默怀里。
凌寒仰头灌下整杯威士忌,酒精灼烧着喉管,却浇不灭眼底翻涌的暗色。
“我们刚好在这里玩,真的是巧合。”
陈默一边安抚清溪,一边忙不迭地解释。
“嗤——”
丁浅轻笑出声,朝陈默抛去一个媚眼:
“瞧陈总说的,酒吧又不是我开的,谁来玩,我管得着吗?”
陈默无奈的看着她,也举杯把酒喝尽。
她偏头,甜腻的说:
凌总。
“不请我喝一杯?
凌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深沉如墨:
不请。
陈默在一旁简直要扶额叹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转身离开时,她却将空杯往吧台上不轻不重地一磕。
利落地坐上了凌寒旁边的高脚凳,转身面向吧台,纤指在台面上轻叩:
威士忌。
然后,她这才慢悠悠地侧过头,斜睨了凌寒一眼,补充道:
“帐,记他身上。”
酒保将威士忌推到她面前。
她端起酒杯,看向身边那个面色紧绷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甜得发腻的笑:
“谢谢凌总。”
不等回应,她仰头灌下。
将杯子放回台面,她指尖敲了敲杯沿,示意续杯。
凌寒的眸色沉了下去。
当第二杯酒推来时,丁浅的眼睛弯成月牙,对着年轻酒保笑得又娇又媚:
“哥哥,倒满点嘛~”
酒保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手抖,威士忌险些溢出来。
她满意地看着满杯的酒,红唇轻启:
“谢谢哥哥!”
凌寒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指节捏得发白。
陈默在旁边疯狂使眼色,可丁浅偏偏视若无睹,甚至故意朝酒保眨了眨眼,仰头又是一整杯灌下。
当第三杯酒满上时,凌寒终于忍无可忍。
“砰!”
他猛地将酒杯砸在吧台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丁、浅。”
他嗓音低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