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老宅吃饭,丁浅明显心不在焉。
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戳着米饭,都快把米饭捣成糊了,嘴里还小声念念有词。
凌寒坐在她旁边,吃饭姿势依然优雅,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好笑和纵容。
他夹了她爱吃的清蒸鱼,仔细挑完刺后送到她嘴边。
丁浅看都没看就张嘴接了,机械地嚼了两下咽下去。
凌寒继续夹起其他的菜喂到她嘴边。
等喂她吃得差不多了,凌寒才放下筷子,侧过头看她,眼里带着笑:
低着头嘀咕一晚上了,骂我呢?
丁浅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谁骂你了!我骂贺沉呢!
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搁,气鼓鼓地抱怨:tmd,怎么那么该死?阴魂不散的!”
凌寒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骂归骂,你可别听到点风声就自己乱来。”
他故意板起脸:
我可还生着气呢。
“知道了,”丁浅撇撇嘴,回握住他的手:
“我就是怕他对你不利。”
他动不了我。
万一呢?她不服气地嘟囔,总要防着点。
凌寒挑眉看她:
丁大小姐也会怕?”
“难不成没了线人,就觉得自己斗不过他了?
丁浅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带着点小得意:
他诈我的!我的线人藏得可深了,他根本找不到。
凌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眼含笑意:
“我说呢,按照你那护短又记仇的性格,要是线人真被大卸八块了,你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嗯哼!”
丁浅扬起下巴,故意用他白天说过的话回敬:我这不是心思深沉嘛~
小气鬼。
凌寒失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在这儿等着报复我呢?
她轻轻拍开他的手,神色渐渐认真:
不过确实不能再联系了,不能真连累人家。
别担心。
凌寒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贺沉现在动不了我。而你们之间又形成了牵制,他不敢走明路,只能用这些阴招来激怒你。”
他唇角微扬:
不过,既然他喜欢玩阴的,那我们不妨也想想办法,好好回敬他一番。
丁浅闻言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少爷,这种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在她印象里,凌寒向来风光霁月,就算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也从来跟这些下作的手段不沾边。
不过他说得也对。
她和贺沉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知道太多能让对方万劫不复的秘密。
要是谁落了网,肯定会拖着另一个一起下水。
这种关系,注定没法摆在明面上较量。
她倒是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凌寒看着她走神,捏了捏她的手,说:
“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这种事情你能做得来?”
凌寒挑眉:
怎么?不是你说你家少爷现在是黑白通吃的活阎王
丁浅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连忙低头扒拉碗里所剩无几的米饭。
长睫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含糊道:
是是是,少爷最厉害。
我们都会没事的,别担心了,嗯?
好,凌总的金大腿,我抱得稳稳的。
怎么抱?他倾身靠近,嗓音低沉。
......丁浅耳根微热,埋头继续扒饭。
惹不起。
这位爷她真的惹不起。
她暗自思索:
“这样也好。”
眼下这种如履薄冰的平衡,虽然危险,却为她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足够她去解开那个心里最深的结。
凌寒与琉璃堂之间的羁绊。
她必须赶在风暴来临之前,把他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
夜晚,凌寒刚为丁浅吹干长发,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累了一天,你先休息,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丁浅仰起脸:少爷真小气。
眼波流转间,分明还在计较他说的没消气。
凌寒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指尖轻点她鼻尖:
别胡思乱想。今天耽搁了半天,明天早会要用的文件还没整理完。
“行行行,凌总日理万机,去吧去吧。”
她故作大度地摆手,正好让我专心想想,该怎么好好。
凌寒正要转身,闻言脚步一顿。
他单手撑在梳妆台边,将人圈在臂弯里:赔罪方案?
镜面映出他微挑的眉梢,说说看,我帮你参谋。
丁浅从镜子里与他对视:
比如...明天早餐给你煎蛋?
就这?
他俯身靠近,沐浴后的雪松香淡淡萦绕,丁小姐的诚意未免太单薄。
那凌总想要什么诚意?
他目光掠过她的唇瓣,喉结微动:至少,得从夜宵开始算起。
哎呀,你好烦。
她耳尖微热,伸手推他,快去忙你的。
“好~”
他从善如流,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很期待。”
卧室门轻声合拢。
丁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走到矮几前拿起烟盒,推开玻璃门走出阳台,在藤椅里坐下,点燃香烟。
深吸一口烟的同时,解锁了手机。
“正好,我也有必须独自完成的事。”
“……”
当手机发出低电量警告时,她才发现已是深夜。
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她走回卧室将手机插上充电器,随即转身出门。
门刚打开,就瞥见凌叔和阿强一前一后从书房方向离开的背影。
“他们也忙到这么晚?”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的脚步未停,继续朝着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凌寒带着些许疲惫的嗓音。
丁浅推门而入,看见他仍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正专注地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还有什么事?
她放轻脚步走近:还没忙完吗?
听见她的声音,凌寒立即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瞬间柔和。
他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轻按眉心:
刚忙完,正打算去找你。
她走近时,凌寒正将摊开的文件合上,动作似乎比平日快了一分。
丁浅眉梢微动。
“有情况?”
什么样的商业文件,需要凌叔和阿强一同待到深夜?
“这事多半与贺沉有关。他们瞒着我在想阴招?”
就在她暗自思忖时,凌寒已利落地将文件收进抽屉。
他的动作却突然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未等她细想,已被他轻轻揽入怀中,跌坐在他温热的腿上。
怎么还没睡?在等我?
丁浅顺势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含糊应道:刚才打了会儿游戏,没注意时间。
她周身萦绕着浓重的烟味,凌寒轻轻皱眉:
又抽这么多?
打游戏太投入,没注意。
她说着便要起身,味道重,别熏着你。
他却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别急。
另一只手重新拉开抽屉,取出张对折的便签纸在她眼前轻晃:
你要不过来,我差点忘了这个。
姿态随意得像在分享趣事,指尖却将纸条捏得稳妥:
猜猜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