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擦着半湿的黑发走出浴室时,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前那个心不在焉的身影。
丁浅举着吹风机,热风胡乱地扫过发梢,连发丝被风口卷住都浑然未觉。
她向来懒得吹头发,若不是心虚,绝不会主动拿起吹风机。
此刻这副“乖巧”的模样,分明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惹他生气。
凌寒走过去,没说话,只是伸手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
把卷在风口的发丝拿开。
丁浅这才回过神,透过镜子悄悄看他,又很快垂下眼帘。
他抬手,温热指腹穿过她的长发,耐心梳理着每一处打结。
她安静地坐着。
忽然想起刚才在浴室里的拥抱,想起他说“就算是折磨也认了”,心脏又轻轻抽了一下。
吹风机的嗡鸣声停了,房间里瞬间静下来。
丁浅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份沉默,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说得对,她认错总是很快,转头却还是会一意孤行。
一想到日后自己还会一次次打破承诺,还会让他陷入这样的失望与担忧里,她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凌寒整理吹风机线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她,只是轻声说:
“头发吹干了,早点睡吧。”
丁浅看着他,心里又酸又涩,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好。”
两人躺上床,被褥下的空气瞬间沉了下来。
丁浅望着身侧凌寒的背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背对着她睡。
丁浅侧过身子,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能清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却知道他没睡。
他向来浅眠,只有在她安稳靠在他怀里时,才会睡得沉。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别生气了”,又或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的理智已经回归。
浴室里的崩溃仿佛没有存在过。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只能拼尽全力在倒计时结束前,为他扫清所有潜在的危险。
即便在没有她的将来,他或许会痛苦一时,但至少能永远站在阳光之下,平安顺遂。
要布的局面还很大,要铺的路还很长。
她依然要独自走上那条不能回头的路。
所以,她给不出“以后不再瞒你”的承诺,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而敷衍。
......
丁浅在黑暗中挣扎良久,终于还是伸出手,从身后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
手臂刚贴上他的腰腹,凌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推开她,只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在他腰间的手,指尖与她的指节轻轻交扣。
丁浅的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收紧手臂,脸颊贴上他的后背。
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沐浴后的清香,顺着呼吸钻进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软了些,眼眶却莫名发热。
“凌寒,你还在生气吗?”
身前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丁浅的眼眶发热。
他哪里是没有生气,他只是在迁就她,像过去每一次争执过后,他总是先放下身段、给她台阶下的那一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
“别说了。”凌寒打断她,“我知道。”
丁浅再也忍不住,她把脸颊更深地埋进他温热的背脊,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感受到身后那细微的颤抖,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握紧她的手,转过身,在昏暗中对上她泛红的眼眶。
丁浅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颈,主动凑上去吻他的唇。
凌寒的身体顿了一下,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惊住了。
但仅仅是一瞬,他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
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她的后颈,反客为主,深深回吻过去。
他夺回了所有的主动权,吻得深沉而用力,带着一丝惩罚性的啃咬。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黑暗中,凌寒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声音沙哑:
“丁浅,记住,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凝视着她蒙着水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不需要一个人扛所有事。”
丁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无声地滑落。
他拭去她的眼泪,吻再次落下。
这个吻成了点燃荒原的星火。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
被隐瞒算计的愤怒、对她独自承受一切的心疼、以及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尽数爆发,化作近乎凶猛的占有。
衣衫不知何时被褪去,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让她轻轻一颤,随即被他更紧密的拥抱覆盖。
他的吻沿着下颌、脖颈一路向下,留下细密而滚烫的触感,像是在巡视属于自己的领地。
纠缠正朝着失控的边缘坠落,他却猛地停下所有动作。
他撑在她上方,小臂肌肉绷紧如铁,青筋在皮肤下蜿蜒凸起。
黑暗中,凌寒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猩红,他死死盯着身下气息紊乱的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而出:
“浅浅,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那不如我们一起毁灭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重重压下。
这个吻不再有半分温柔,只剩下近乎绝望的掠夺。
齿关相撞的痛楚让她闷哼出声,却被他更用力地禁锢在怀抱与床榻之间。
丁浅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疯狂盘旋的字:
失控。
凌寒他彻底失控了。
这不是温存的亲密,而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他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她身上刻下印记,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惩罚的意味。
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地质问她,逼迫她。
细密的痛楚累积,她抵住他汗湿的、岩石般坚硬的胸膛,指尖都在发颤:
“痛…..”
头顶传来他近乎残忍的低喘,动作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沉重。
“痛?”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绝望的狠意:
“痛才好,痛才会记住教训。”
这句冰冷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她最后的防线。
所有的委屈、恐惧和无法言说的苦衷,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不再推拒,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背部的皮肤里。
滚烫的眼泪决堤而出,混合着汗水,濡湿了他的肩颈。
“那你呢…”她在他耳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你这样…就不痛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伪装的暴戾。
凌寒猛地顿住,紧绷的身体在她身上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撑起身体,在昏暗中死死盯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双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比她更深的痛苦。
长时间的僵持后,他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倒在她身边,用一条手臂遮住了刺痛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
“痛。”
一个沙哑到极致的单音,终于承认。
他侧过身,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所以丁浅,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