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凌寒和张知意询问情况时,过程并不算长。
问了几个关于离场时间、路线的细节后,便没再多问。
毕竟从官方初步调查的时间线来看。
“踩踏事故” 发生时,两人早已离开宁安温泉度假村,确实没有在场。
这场问询更像是走了个必要的流程。
官方调查结果迟迟未出,事件却在网上持续发酵。
当晚慈善晚宴的与会宾客名单泄露了出去,名单上人瞬间成了全国媒体追逐的焦点。
一时间,无数记者闻风而动,纷纷涌入宁安。
可采访画面播出后,却让期待真相的网友们失望。
被问及当晚事故的宾客,无论此前在镜头前多健谈,此刻都变得语焉不详。
有人眼神躲闪着说 “当时太乱了,没看清”。
有人含糊其辞道 “只听到尖叫,后来就被保镖护着离开了”。
还有人干脆以 “身体不适” 为由,匆匆结束采访。
但诡异的是,即便说法各异,所有人提到事故性质时,却都惊人地一致 。
全咬定是 “现场宾客受惊混乱,引发的意外踩踏”。
这样统一的口径,反而让舆论更添疑虑。
凌寒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上播放的采访片段,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凌叔端着茶走过来,叹道:
“贺沉这是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连媒体都能压得住。”
“不是堵嘴,是威胁。这些宾客要么忌惮贺沉在宁安的势力,要么本身就和莫家、贺沉有利益牵扯,没人敢说真话。不过没事,慢慢来。”
不久,迫于形势,官方的调查结果也终于出来了:
“莫振海因个人原因注射蛇毒并跳楼,引发现场恐慌,导致意外踩踏事故至9死27伤。排除刑事可能。”
舆论再次炸开 。
有人在社交平台感叹莫老爷子 “去意已决”,连赴死都要选这样激烈的方式,字里行间满是唏嘘。
也有人提出尖锐质疑:
“既然已注射致命蛇毒,静静等待死亡即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跳楼?”
更有人扒出关键细节:
“踩踏遇难者全是莫老爷子的亲信,哪有这么巧的‘意外’?这分明是有预谋的清理!”
可这些质疑刚在网上掀起波澜,就迅速被压了下去。
甚至有几条热度较高的质疑微博,转眼就显示 “内容已删除”。
明眼人都看得出,背后有人在刻意操控舆论,想把 “意外踩踏” 的说法彻底钉死。
只有凌寒看到“蛇毒”两个字时,后背一阵发凉。
蛇毒。
他想起以前,丁浅还待在他身边时,私下里最痴迷的领域就是毒蛇。
他还问过她原因。
“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啊?”
“因为它们是我在阎王岭的好伙伴啊!”
毒蛇的种类、哪种蛇毒有什么效果、用多少剂量会怎样,她都门儿清。
有一阵子,她还特别想在公寓里养几条毒蛇,说:
“这样能直接观察它们的习性,还能收集新鲜毒液做对比实验”。
他当时吓坏了,反复跟她说这东西太危险。
可她却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说:
“我会做好安全措施,肯定不会伤到自己”。
最后他实在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松了口,可没过几天,她却自己先打了退堂鼓。
“还是算了,万一哪天没看住,毒液溅到你身上就完了,少爷最重要”。
可现在,“蛇毒”这两个字,居然出现在了莫老爷子的死亡公告里。
凌寒靠在椅背上,突然想起吴斌说过的话。
丁浅的发簪里,有一根是带毒的。
这就说明,宁安市不少人都知道她擅长用毒,而且还是蛇毒。
他猛地睁开眼,一下子想明白了:
贺沉这是早就算计好了。
一旦事情败露,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懂蛇毒的丁浅,到时候贺沉自己就能干干净净摘出去。
她知道这些吗?
他太了解丁浅了,她从来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贺沉这点心思,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她还是照做了……难道,她是心甘情愿被贺沉利用?
这又是为什么呢?
可无论凌寒如何心焦,外界如何闹得沸沸扬扬。
丁浅却像置身事外般,窝在自己的别墅里过得自在。
这日午后,她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正全神贯注的打着格斗游戏。
游戏音效开得震天响。
茶几与电视间铺着厚厚的米色地毯,和当年她与凌寒住过的公寓一模一样。
她捏着薯片,“咔叽咔叽” 嚼得清脆,握着游戏手柄飞速操作。
时不时拿起旁边的可乐灌一口,或是夹起烟点燃,深吸一口后缓缓吐烟圈。
“张曼!”
突然,别墅楼梯的监控里传来贺沉暴怒的喝声。
丁浅手一抖,握着的可乐差点洒在地毯上。
她慌忙稳住罐子,拍了拍胸口,抬头望向监控。
“贺大哥,你这声也太突然了,吓死我了。”
“干嘛不接电话?”
“电话?”
丁浅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
她放下游戏手柄和可乐,站起身,抖了抖卫衣上沾着的薯片碎屑和烟灰。
“可能漏在楼上了,我找找看。”
她转身往二楼走时,佣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前。
先将沾了少许可乐的旧地毯卷起来收好,换上一块崭新的同款地毯。
再重新摆好可乐、烟灰缸,转眼就将客厅恢复成整洁的模样。
丁浅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贺沉的未接来电。
她直接回拨过去:
“哎呀,手机忘在卧室充电了,怎么啦?”
“你马上过我这边来,有急事。”
“好嘞。” 丁浅应得干脆,没多问一句。
挂了电话,她从衣柜里挑了件黑色短款皮衣,换下身上的休闲卫衣,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转身下楼。
别墅大门,停着一辆粉色跑车,这是她最近刚提的车,宝贝得不行。
半小时后,丁浅的粉色跑车停在贺沉别墅门口。
她走进客厅时,贺沉正坐在沙发正中央,沉默的抽着烟,阿桑坐在他身侧。
“好久不见啊。”
丁浅毫不在意气氛的凝重,笑着打了个招呼。
径直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二郎腿一翘,姿态散漫。
“找我干嘛?”
贺沉吸了口烟,语气带着嘲讽:
“你日子过得倒是潇洒,外面闹翻天,你倒像没事人一样。”
“日子潇洒还犯法?”
“你最近都不看新闻?”
“我什么时候看过那玩意?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打两局游戏。”
“死伤那么多人,你都不留意一下后续吗?”
丁浅嗤笑一声,抬眼看向他:
“如果这些事贺大哥都摆不平,那您‘宁安的天’这个称号,岂不是白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