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没有你,活着可笑!』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将凌寒从回忆中拽出。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翻涌的情绪已归于平静:
陈特助推开门,温宁踩着细高跟款款而入。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办公室每个角落,休息室门虚掩,空气中除了雪松香水味再无其他。
方才那阵长久的沉默,竟真的只是他一人在独处?
温宁的身影落入眼帘的刹那,凌寒有一瞬的恍惚。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有些发涩。
的一声,香奈儿菱格包被随意扔在茶几上。
温宁挑眉:西城地块的项目会,你上周亲自约的今天,这是...忙忘了?
他这才想起日历上那个被红圈标注的日期,除了丁浅要来,还有另外的事。
凌寒的目光落在显示器上——丁浅已经结束汇报,正襟危坐的身影在会议桌前显得格外单薄。
但他知道她在走神,他太熟悉她的小动作了。
此刻那双藏在桌下的手一定在玩着左右手互搏的游戏,指尖互相追逐着,像她从前在无聊会议上常做的那样。
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阿寒?温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凌寒收回视线,随手拿起桌面的文件示意她落座。
起身时,余光瞥见显示器里丁浅微微侧头,一缕碎发垂落在她耳际——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他在温宁对面的沙发坐下,显示器依旧亮着,无声显示着整个会议室的喧嚣,他们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方电子屏幕的距离。
温宁从公文包拿出资料及平板。
西城项目的标书已经过审。温宁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简洁的交待。
自那日在公寓与丁浅不期而遇后,温宁悄然改变了策略。
她收起了那些矫揉造作的情态,转而将全部锋芒展现在商场上。
凌寒默许了这种转变——凌温两家的联姻本就是强强联合,如今更是所向披靡,他们看中的项目几乎无人敢争。
褪去未婚妻的伪装,他们确实是最契合的商业搭档,温宁展现出的商业天赋,连凌寒都不禁侧目。
她精准的市场预判,配上他铁血的执行手段,这季度财报已经让董事会无话可说。
而这次西城地块的开发,便是他们联手布下的又一枚关键棋子。
凌寒指尖划过平板上,为了尽快站到足以破除一切阻碍的位置,他不得不把思念压制成最浓缩的形态。
他必须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加速登顶,才能扫清所有障碍。
每拿下一个项目,距离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就更近一步——即便此刻,她正坐在楼下会议室里,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待他们商议完毕,玻璃幕墙外,暮色已经浸透了整座城市。
凌寒合上文件,开口说:三天后签约仪式,安排直升机过去。
“行。”温宁将散落的文件收进爱马仕公文包,金属搭扣一声合拢:一起吃个饭?
凌寒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办公桌前,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还停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丁浅那边早已散会。
他松开领带,丝绸布料滑过指腹的触感让他想起某个雪夜替人系围巾的瞬间。
好,你想吃什么?凌寒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工作后的倦意。
温宁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卡地亚的钻石耳钉在暮色中闪了闪:云顶餐厅吧。
她拎起包走向门口,说:那里新来了个主厨,做的惠灵顿牛排,和我留学时在伦敦吃到的一模一样。
凌寒拿起西装外套,说:走吧,吃完送你回家。
…….
陈默屈指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凌寒低沉的:。
他推门而入,顺手带上门,看见温宁,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目光在凌寒和温宁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哟,温大小姐也在?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温宁优雅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凌寒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快谈完了,你先坐。
陈默挑了挑眉,拎着公文包径直走向凌寒的办公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凌寒继续和温宁讨论着茶几上摊开的文件。
陈默百无聊赖地转着真皮办公椅,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凌寒的钢笔尖在文件上顿了顿,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屁股长钉子了?
痔疮。陈默条件反射地接话,说完才意识到温宁还在场。
温宁突然呛咳一声,眉头微蹙地看向陈默,指尖抵在唇边。
不好意思,粗鲁了。陈默轻拍了下自己的嘴,这才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温宁而非丁浅——若是那个丫头在,这会儿估计已经跳起来嚷嚷:我拿剪刀给你剪掉!
他正走神,温宁已经温温柔柔地说了声:没事。
纤白的手指将文件翻过一页,钻石美甲在纸面上划过一道流光。
凌寒的钢笔突然在某个条款上画了个圈,说:这里,改掉。
唉~~陈默又拖长音调叹了口气,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凌寒地摔下钢笔,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如刀。
我闭嘴!陈默立刻举手投降,诚意满满的说。
凌寒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怎么会不懂兄弟的心思?
今天就到这吧。他转头对温宁说。
温宁优雅地合上文件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时,凌寒唤道:鸿祺,送温小姐。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凌寒缓步走到沙发坐下,修长的手指解开西装最上方的纽扣。
过来。他声音低沉。
陈默拎着公文包蹭过去,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他举起三根手指,就是情不自禁...你俩这是又搞在一起了?
单纯的谈工作。凌寒揉了揉太阳穴陈默夸张地了一声:和未婚妻单纯的谈工作?
他故意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本来就是协议,帮她争权而已。凌寒突然扯开领带:“不得不说,她商业嗅觉的确厉害。”
陈默突然倾身向前,眯起眼睛:听说你们要和明德合作?就不怕她们俩在这儿撞上?
“真遇上了再说吧。
上次酒吧之后,你们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凌寒都不好意思说除夕又去挨了一顿呲。
陈默翻了个白眼,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随手甩到茶几上:上次你让查的,她的酒吧消费记录。
凌寒接过文件袋,却没急着拆开。
他修长的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两下,突然说:你告知清溪别去打扰她了吧。
陈默闻言眉梢高高扬起:说了,但是凌总?
你这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都分手多少年了?”
凌寒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她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默立刻举起双手:天地良心,我可真不知道!
少装,凌寒白了他一眼,那个档案你没偷看?
呃,就好奇看了眼。
行了。凌寒突然打断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上次送她回去后她发病了。
什么?!
凌寒的指节抵在眉心,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后来呢?
幸亏那时我在。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吃了药,压住了。
陈默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档案里那张急救记录。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所有调侃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凌寒望向窗外:她一直让我们远离她。所以,让你家那位别去打扰她了。
陈默难得没再贫嘴:“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明明好好的人,怎么就?”
凌寒说:“李伯伯说应该是家族遗传。”
那日,亲眼目睹丁浅发病后,凌寒拿着她的病历,急匆匆找到了李医生。
李医生仔细看完所有资料,眉头微蹙:“应该是家族遗传。她家里还有谁有类似的症状?”
“我不知道,”凌寒的声音沉了沉,“但我知道,她爸爸以前经常打她和她妈妈。”
“没看到她父亲的病历,不好贸然判断,”李医生思索着说,“不过结合丫头的情况来看,她父亲很可能有狂躁症。”
“狂躁症?”凌寒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竟升起一丝扭曲的庆幸——幸好当初在乡下,没人往这方面想。若是那时就被贴上“精神病”的标签,以那家人的性子,恐怕只会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而丁浅所受的苦,便成了无人问津的泡影。
李医生没注意到他复杂的神色,继续说道:“丫头这病本来处于潜伏期,后来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才诱发了发作。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会交替或混合出现两种极端情绪状态:一种是躁狂或轻躁狂,另一边就是抑郁,”
他顿了顿,翻到病历上的最新记录,语气沉了沉:“从她最近的状态看,目前更偏向抑郁发作的表现。”
“她如果能积极治疗加上良好的环境干预,病情就能得到有效控制,不影响正常生活;切记,如果再次受到重大刺激,或者治疗不及时,可能会出现反复发作的情况,甚至加重症状。”
凌寒讲完丁浅的病情和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后,陈默脸上的轻松彻底褪去,眉头紧锁着,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我们成了刺激她的源头。”
那些看似融洽的对话、刻意维持的平静,或许在丁浅心里,都成了需要紧绷神经去应对的压力。
凌寒没接话,修长的手指捏住文件袋的封口,抽出里面的消费记录。
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日期刺痛了他的眼睛。
几乎每个周末,丁浅都会准时出现在那家酒吧。
陈默凑过来指了指备注栏,说:她的工资够付酒钱吗?喝这么多。
凌寒的指腹摩挲着那个圣诞夜——那天正好是他和温宁订婚消息见报的日子。
记录显示丁浅从下午坐到打烊,喝了整整十二杯鸡尾酒。
凌寒的指尖在纸页上微微发颤,那些消费记录像锋利的刀片,一页页划开他强自镇定的表象。
而翻阅到后面,从大年初二开始,每晚凌晨一点五十八分,准时出现在的结账记录——精确得仿佛在完成某种自我惩罚的仪式。
文件夹被狠狠摔在茶几上,纸张四散飞落。
凌寒突然抬手遮住眼睛,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再开口时,素来冷峻的声线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陈默,凌寒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他扯松领带,我他妈想她想得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