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坐那辆车,否则我会杀了你!”
模糊面容的男子紧贴在戚雨身后,手中的美工刀一次又一次地轻轻划过她的皮肤。细微的刺痛感并不强烈,却令人难以忍受——但她只能忍耐,因为这只是一场梦。
连续一周,这个相同的梦境不断重复。她是局中人,还是旁观者?戚雨分不清自己扮演的角色。只有等到剧情走到特定节点,她才能从梦中醒来。每一天,她都在重复这段经历。
戚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大哥您慢慢划,跟紧点,我要进剧院了。”
无脸男仿佛听不见她的话,继续着他划破皮肤的“工程”,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坐那辆车,不然我杀了你。”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剧情就是走进剧院听演讲,然后一个不知死活的学生从高处坠落。
踏入剧院,戚雨深吸一口气。尽管已经历多次,每次那个突然坠落的人影还是会吓到她。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每次他一出现,戚雨就会被惊吓而醒。这倒成了逃离梦境的唯一方法。
“深夜一点半的闹钟依然闪烁,凌晨四点的闹钟也不止你一人!”
舞台上,一位“成功人士”正慷慨激昂地进行着演讲。
但奇怪的是,台下正在上演另一场戏。一名下巴有着长疤的男子和一名卷发女子激烈争吵,声音大得足以响彻整个剧场,但所有人都仿佛看不见、听不见似的,面无表情地望着舞台。
经过争吵的两人时,戚雨下意识侧身想挡住无脸男,防止男子冲过来夺刀。之前的梦境中,男子总是抢走无脸男的美工刀将女子杀害。
除了第一次被吓呆在原地,之后每次戚雨都会试图阻止这场谋杀。反正在梦中,自己不会真的死去。
但尝试提前夺刀,无脸男会死死抓住美工刀;想抓住男子,却因力气悬殊被挣脱;拉着女子逃跑,她还是会被抓回去杀害……
这一次,男子直接穿透了戚雨的身体,一把夺过无脸男的美工刀,迅速回身割断了女子的喉咙。
力道之大,使女子的脖子几乎被完全割断,仅剩的皮肉勉强连着头部。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戚雨脸上和身上。
还是不行啊……
戚雨确信这是梦,因为每天她都会从中醒来,继续正常生活。就像刚才,男子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在梦中,人人都看得到她,却碰不到她。只有当她主动触碰别人时,才会有真实的触感。
唯有无脸男是个例外。戚雨看不清他的脸,而他却能触碰到她。
但说是梦境,一切又如此真实。刀片轻划的痛感,鲜血溅到脸上的温度和触感,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晃神间,男子已用无脸男的美工刀像割韭菜般收割了四五条生命。剧院里的人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身边发生的屠杀与他们无关。
这时,无脸男突然弯腰凑近戚雨,在她耳边低语:“看到没,这都是我的杰作。我可是连环杀人犯,到处鲜红的颜色多好看啊。”
戚雨一惊——这句话她从未在以往的梦境中听过!
经历一周的“练胆”,她已完全熟悉梦境的剧情走向,但非常确定的是,无脸男之前绝对没有说过这句话!
戚雨猛地回头,虽然看不清无脸男的面容,她却能感觉到对方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刚刚说什么?”戚雨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脸男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手中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美工刀,继续着他劝阻上车的划肉行为。
难道是幻听?还是像游戏一样解锁了隐藏剧情?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大家一起行动起来吧!”
台上的成功人士结束演讲,台下观众报以热烈掌声。戚雨很好奇,这些呆滞的观众在经历大屠杀后,真的听进了演讲内容吗?
这内卷晚期般的激励语录看来还是很受欢迎。
舞台背后的巨型玻璃窗外,太阳高悬,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明明是有声的世界,却弥漫着闷沉的死气,像极了暴风雨前夕的阴天。既然这个梦已经足够离谱,戚雨对诡异的天气也不再感到奇怪。
“三、二、一。”戚雨盯着窗外的天空,心中默数。
果然分秒不差。
“砰——咚——”
肉体与玻璃碰撞的声音响起。一具“活着的”尸体被电线吊着从楼顶抛下。由于电线长度不够,人就头朝下悬在半空。
为什么说是“活着的”尸体?他穿着立县中学的校服,倒吊的姿势使未拉拉链的校服垂落在肩膀上,遮住了脑袋。胸膛被剖开一个大洞,内脏全无,只有心脏仍在跳动——在肋骨和脊柱清晰可见的情况下,显得格外诡异。
戚雨暗想,这次终于没被突然出现的“仁兄”吓到。每次她都会因惊吓而醒,这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尸体的样子。今晚的梦有些不同呢?接下来就该醒了吧,又是做噩梦的一天!
立县中学?好熟悉的名字,最近好像在哪听过。
戚雨闭上眼睛,等待现实中的自己醒来。但十几秒过去了,她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睁开眼——“我靠!靠!靠!”
一张颠倒的、满脸是血、嘴巴被毛线缝住的脸紧贴在她面前,仅隔一层玻璃!
戚雨吓得猛退几步,差点跌入无脸男怀中。
只见那张被缝住的嘴巴一张一合,每次动作都扯得皮肉外翻,鲜血直流。听不清在说什么,戚雨平复心情后,重新站到玻璃前,试图听清男孩的话。
“救……救我……他还在那里……”
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戚雨疑惑不已。
孩子,你看看肚子那么大的窟窿,我怎么救你?那个“他”又是谁?凶手?第二个受害者?还是……无脸男?
思绪突然被打断。没等戚雨开口,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一句低语:
“别被发现……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