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水库周边死寂般的凝重。
数辆警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疾驰而来,最终在水库边的空地上戛然而止。
车门打开,彭修杰一马当先跳下车,脸色铁青,身后跟着一众穿着制服的民警和技术科的勘查人员。
彭修杰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第一时间锁定了坐在远处草地上、相互依偎着的戚雨和叶少柒。
看到两人虽然脸色苍白但安然无恙,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略微松弛了些。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同时挥手示意手下人员立刻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
“戚顾问,你们没事吧?”彭修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显然是接到电话后一路疾驰而来。
叶戚雨率先站起身,摇了摇头:“我们没事,彭队。就是吓了一跳。”
彭修杰,目光锐利而关切,“具体情况怎么样?电话里说得急。”
戚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将如何钓鱼、如何挂底、如何发现并拖拽行李箱上岸、以及看到和闻到可疑之处的过程简要叙述了一遍。
她的声音还有些干涩,但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箱子就在那边水岸边,”戚雨指向几十米外那个显眼的黑色行李箱。
“我们没有再靠近,也没有触碰其他任何地方。拉链处可能因为拖拽有轻微裂开,我看到里面似乎有塑料包裹物,以及头发。”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低沉下去。
彭修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拍了拍戚雨的肩膀:“做得对,保护现场是第一位的。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他站起身,对旁边一位女警吩咐道:“小张,照顾好戚顾问他们。”
说完,彭修杰转身走向警戒线内,技术科的同事已经穿戴好勘查装备,开始对行李箱周围进行拍照、录像、测量。
现场气氛瞬间变得专业而肃杀。
戚雨重新坐回叶少柒身边,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柒柒。没事了,他们来了。”
叶少柒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瓶子,目光追随着彭修杰和技术人员的身影。
戚雨顺着叶少柒的目光看过去,看着忙碌的警员,法医的职业灵魂开始苏醒,下意识地观察现场环境、风向、水流情况,在心中默默构建发现时的场景模型。
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将行李箱完全提离水面,放置在铺好的防水布上。
专业的设备检测确认了内部存在有机质腐败产生的气体。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沉戚雨的判断,大概率是正确的。
彭修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通过对讲机低声调配着更多警力,要求扩大搜索范围,并通知法医中心准备接收重要物证。
这时,他才重新走回戚雨和叶少柒身边,语气沉重:“戚顾问,初步判断,箱内确有高度可疑物品,需要送回中心由你进行检验鉴定。另外…”他顿了顿,看着戚雨的脸,“考虑到你昨晚的梦境,以及今天的发现,我需要你仔细回忆,梦里的环境细节,有没有和这里相似的地方?任何一点都可能很重要。”
戚雨闭上眼,努力回想那个噩梦。黑松林、腐叶、阴湿的气息。
她睁开眼,环顾四周:“梦里的林子更密,更暗,像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林带。但那种山里的阴冷潮湿感有点像。不过,梦里是直接看到头颅,而这里是行李箱。”她摇了摇头。
“具体的环境特征,对不上。但这个水库,这片山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彭修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我们会重点排查这片区域的所有山林。你们俩是直接回安全屋,还是…”
“我跟你回中心。”戚雨突然开口,语气坚定,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工作时的锐利,“我是第一发现人,也是现在的顾问,虽然只是挂名的,但是也有职责所在,这个箱子,必须由我来开。”
叶少柒担忧地看向她:“小七,你的状态。”
“我没事。”戚雨打断她,站起身,虽然身形还有些单薄,却挺直了脊梁,“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弄清楚里面的真相,才能找到凶手,才能让死者安息。这是我的工作。”
彭修杰看着戚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复杂的情绪。
他清楚这个决定对戚雨意味着多大的心理挑战,但也明白,此刻或许让她投入到工作中,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和精神支撑。
“好。”彭修杰点头,“那我安排人送你们回中心。叶女士你…”
“我陪她一起去。”叶少柒毫不犹豫地说,“我在外面等她。”
那个黑色的行李箱被直接送进了解剖室,作为高度敏感物证,周围加强了安保。
戚雨已经换上了蓝色的解剖服,戴上了口罩、帽子和双层手套。
冰冷的无影灯下,那个行李箱静静地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变得更加明显。
叶少柒在接待室等候着,她紧握着拳头,手心全是汗,心中充满了担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守候。
解剖室内,戚雨深吸一口气,屏蔽掉所有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到眼前的物证上。
她先是对行李箱外部进行了极其细致的勘查,拍照、提取可能的指纹、纤维、泥土样本。
行李箱很新,品牌普通,拉杆和滚轮上没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专门为了这次“运输”而购买的。
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打开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