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做梦”被传唤到警局。不过她原本也在琢磨如何合情合理地引导警方,这下倒像是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
江牧宇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将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认识吗?说说你和这个人的关系。”
戚雨瞥了一眼——是张东朗的照片。她眼中故意闪过一丝了然,平静地回答:“不认识,硬要说的话是师生关系,但我没教过他一天。”
江牧宇没有错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身体微微前倾:“可我看你的反应,不像完全不熟。请你配合我们办案。”
鱼儿上钩了!戚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天天在她梦里挂着晃悠,能不“熟”吗?她面上却不显露,反而故作被戳穿状,语气略显犹豫:“我确实和这孩子不熟…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见戚雨态度松动,江牧宇趁势追问:“既然不熟,为什么在学校和附近多次打听张东朗的消息?还出现在发现他贴身物品的小巷口?”他停顿片刻,观察到戚雨表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继续施压:“既然‘请’你过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你还年轻,有些话如果由我先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劝你老实交代。”
哎呀呀,这位警官看起来很凶,好怕哦——但每个坑都跳得很配合呢。戚雨蹙眉假装思考几秒,慌张地开口:“警察同志,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事情是这样的:我考上立县中学的生物老师后,想先来学校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就发现有个穿校服的孩子在上课时间不在学校,顺着学校附近的小巷好像往山上去了。我当时觉得奇怪,就叫了他几声,但那学生像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上了山。”
戚雨努力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向山上——根据她的猜测,张东朗就在那里。她并不怕这番说辞被拆穿,因为她确实在入职前来看过学校,也正是那次之后,她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
“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之前从没来过立县,更不可能和张东朗有恩怨想伤害他!”
江牧宇敏锐地抓住她话中的漏洞:“你怎么知道张东朗不是普通失踪,而是被伤害了?”
这次戚雨真的翻了个白眼:“警官,如果是普通失踪,派出所会这么大张旗鼓把我弄来吗?而且我认字——进来前门牌上那么大的‘刑侦科’三个字我看得见。刚才您是在诈我吧?毕竟我没犯罪,你们哪来的证据?”
她此刻倚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着“老娘又不傻”的气场,与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牧宇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当了这么多年刑警,要是再看不出来就白干了。本来没有证据就把戚雨带来就不太合适,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丢人可以,不能丢气势。江牧宇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冷峻:“你的意思是在引导警方搜山?这不是小工程,戚女士如何能确定张东朗就在山上?”
“我只是提供个人猜想和所见,具体是否开展工作由你们决定。”戚雨淡然调整坐姿——这椅子真不得劲,还是想念家里的大沙发。
江牧宇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刚要再次质问,戚雨突然紧紧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会预言,能预见未来。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事实是你们再不搜山,张东朗可能就真的没了。他遇到了危险,就在你跟我对话的时候,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江牧宇面色一僵,打量了戚雨一番,突然起身拽起做笔录的小高走到一边。
戚雨心想:得,要被当神经病了。
那边,江牧宇压低声音:“这年头精神异常的人也能当老师了?小张你之前遇到过这种…神棍吗?”
小张老实地摇摇头,回头瞄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戚雨,慢吞吞地说:“江队,压低声音戚女士也听得到,这屋就这么大。再说…”
江牧宇面露尴尬,打断他:“你怎么能这样说戚女士?虽然我们要相信科学,但也要尊重他人!”
“可是江队那不就…”
小张还想说什么,江牧宇已经重新坐回戚雨对面。看着微笑的戚雨,他感到头疼——自己为何要亲自询问?交给别人听报告不好吗?
恰在这时,戚雨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开口就是让人脚趾抠地的话:“江警官,是对我刚刚的话有什么不明白吗?我可以为您解惑。”
江牧宇觉得肝疼。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感谢戚女士对我们工作的配合,麻烦您今天来这一趟了。”他狠狠加重了“配合”二字。
送走戚雨这尊大佛后,小张同情地看了眼炸毛的江牧宇:“江队,笔录一字不差记完了。戚女士的资料给您参考。另外我认为她没有精神失常。您的报告…自求多福吧。”
江牧宇一噎,没想到小张又提这茬。看来是自己平时太和蔼,让这些小兔崽子都飘了,敢弹老虎的屁股了。
“谈得怎么样?案情有进展吗?”彭修杰看到江牧宇回来,从他工位上弹起来。
“咋的,老彭你住我们刑侦队了?”江牧宇本就一肚子火,看到彭修杰安逸地坐在自己工位上,又想起今天的戚雨。
“嘻嘻,我这不是心系案情吗?有线索快分享分享,别藏着。”
猛灌一杯水,又点了根烟,江牧宇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老彭你说得对,这戚雨是块硬骨头。一通下来啥也没问出来,还被带节奏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确实和张东朗的失踪无关,但她隐瞒了事情。”
“啥也没问出来?”彭修杰傻眼。江牧宇在刑侦干了快十年,居然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栽了跟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她一直诱导我去学校后山搜索,但给出的理由是她是个神棍。”江牧宇咬牙切齿地说。要是戚雨在场,肯定会纠正:她只会做梦,不是神棍。
彭修杰一愣,无奈叹气拍拍江牧宇的肩膀:“不管什么理由,这可能是个突破口。这一周到处都搜过了,就后山没人去过。搜索也不算无用功。”
“只能这样了,希望这次能有新发现。让让,我要写报告了。”江牧宇挤开赖在工位上的彭修杰。
“加油江队,你是最棒的!”不走心的加油在脑后响起。
在江牧宇要骂人的眼神中,彭修杰溜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