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裴川扶着顾屿走出操场时，晚风带着银杏叶的清香吹过来，拂过顾屿微白的脸颊。
他的胃还在隐隐作痛，脚步放得很慢，一只手下意识地按着肚子，另一只手被裴川牢牢牵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竟悄悄缓解了几分不适。
“前面巷子里有家老字号粥铺，粥熬得特别软烂，还能加你爱吃的山药和红枣。”
裴川低头看着他，语气里满是细心，“本来想带你吃点好的庆祝我夺冠，现在看来，还是养胃最重要。”
顾屿轻轻点头，耳尖微微泛红。
被裴川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
“其实不用特意迁就我，你夺冠应该吃点你想吃的。”
他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吃的就是和你一起吃饭啊。”
裴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顾屿耳里，让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他赶紧别开脸，假装看路边的风景，却没发现裴川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悄悄扬起了笑意。
粥铺不大，装修得很温馨，门口挂着暖黄色的灯笼。
两人刚坐下，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裴又来了？今天带朋友啊？”
显然裴川是这里的常客。
“张叔，两碗山药红枣粥，再要一份凉拌黄瓜和清炒时蔬，少盐少油。”
裴川熟练地报着菜名，又转头问顾屿。
“还要加别的吗？他们家的蒸南瓜也不错，甜而不腻。”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顾屿摇摇头，指尖摩挲着桌面。
粥很快就端了上来，白瓷碗里的粥冒着热气，山药和红枣的香气扑面而来。
裴川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才递到顾屿嘴边：
“先尝尝温度，小心烫。”
顾屿愣了一下，脸颊瞬间发烫，却还是乖乖地张开嘴，温热的粥滑进喉咙，顺着食道落在胃里，带来一阵暖意。
“很好吃。”
他小声说，赶紧接过勺子自己舀着吃。
裴川看着他小口喝粥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时不时给顾屿夹一筷子青菜。
“今天在赛场上，你处理那个扭伤的同学时，特别专业。”
裴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屿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是做了该做的，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处理起来就熟练了。”
“可我还是担心你。”
裴川的语气沉了沉，“你今天站了一整天，肯定累坏了，胃又不舒服，下次再有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别硬撑，跟我说，我帮你。”
他想起顾屿中暑时苍白的脸，还有刚才按着肚子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揪疼。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顾屿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
他喝了口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你今天跳高的时候，最后那一跳是不是特意留了力？我看你过杆的时候很轻松。”
裴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还是瞒不过你。其实我还能跳得更高，但看到你站在旁边，怕太用力会受伤，也怕你担心，就没再尝试了。”
对他来说，夺冠固然重要，但顾屿的情绪远比成绩更让他在意。
顾屿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低下头，掩饰着眼底的情绪，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笨蛋，比赛就要全力以赴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
两人边吃边聊，粥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却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氛围。
顾屿的胃慢慢舒服了些，话也多了起来，跟裴川说起自己刚当老师时的趣事，说起第一次带学生参加运动会的紧张。
裴川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笑声，眼神里满是专注。
吃完粥，裴川结了账，两人并肩走回顾屿的公寓。
路上，顾屿的鼻腔一阵痒意，他赶紧拿出裴川早上给的纸巾：
“阿嚏——！”
裴川立刻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早晚温差大，别又着凉了。”
外套上还带着裴川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顾屿裹紧外套，心里暖暖的。
走到公寓楼下，顾屿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裴川：
“今天谢谢你，粥很好吃，奖牌也很漂亮。”
“喜欢就好。”
裴川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上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学校。”
顾屿点点头，转身走进公寓楼。
走到二楼的阳台时，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往下看了一眼——裴川还站在楼下，对着他挥手。
顾屿也挥了挥手，看着裴川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到家，顾屿把裴川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裴川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或许，他已经做好准备，和裴川一起，面对所有的未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