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哭泣太阳入口的瞬间,并非坠落,而是……置换。
仿佛从一个世界被硬生生按进了另一个世界的模板。脚踏实地,却感觉不到大地的坚实。眼前并非预想的黑暗深渊,而是一座……城市。
一座庞大、冰冷、令人窒息的城市。
建筑高耸入云,风格混杂扭曲:有符道界的符纹高塔,有归离号风格的金属大厦,有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甚至还有扭曲蠕动、如同生物内脏般的怪异结构。所有建筑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进入者的身影,但那倒影……扭曲、拉长、充满恶意。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城市本身散发的、冰冷的微光。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弥漫着铁锈、尘埃和……绝望的味道。
最令人心悸的,是城市的格局。它并非平铺开来,而是……向上无限叠加!站在任何一条街道抬头望去,都能看到上方数百米、数千米处,是另一层几乎一模一样的城市街景!街道、建筑、甚至模糊的人影,都如同镜面反射般层层递归,直插那灰暗的天穹尽头,仿佛没有顶点!九重?不,是无限重!
“九重镜像城……”云九幽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心魔界……以心为牢,以念为壁……无限递归,层层嵌套……每一层,都对应着一位沉沦者的核心心魔……”
仿佛印证他的话,众人脚下的街道旁,一块歪斜的路牌映入眼帘。路牌材质如同凝固的黑色油脂,上面刻着两个扭曲的血红大字:
“悔恨路”
旁边一条岔路的路牌则是:
“妄念街”
再远处,还有“恐惧巷”、“贪婪广场”、“嫉妒回廊”……街道的名称,直指人性最幽暗的角落。
“这地方……不对劲。”石昊感觉体内的力量运行滞滞,噬魔神铁拳套上的魔纹也黯淡无光。
“能量场高度压抑……规则偏向精神层面……”阿箩的扫描光束被周围的镜面建筑严重干扰。
“看那里!”小符惊恐地指向街道尽头一个蹒跚的身影。
那是一个模糊的、由灰雾构成的人形轮廓,面目不清,但身形轮廓与洛尘有七八分相似!它低着头,在“悔恨路”上徘徊,手中似乎拿着一个不断闪烁、报错的计算终端,口中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错误……变量……代价……失败……”
“心魔投影?”洛尘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侧一个镜面橱窗猛地炸裂!一个由破碎金属和扭曲齿轮构成的、形似阿箩但更加狰狞的机械怪物冲了出来,猩红的电子眼锁定众人,手臂化作高速旋转的链锯,带着刺耳的噪音斩向离它最近的小符!
“小心!”石昊怒吼,本能地挥拳迎击!
轰!噬魔神铁拳套砸在机械怪物的链锯上,乌光与火星四溅!怪物被击退数步,胸口装甲凹陷。然而,石昊也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他的胸口对应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渗着血丝的划痕!没有接触到怪物,伤害却直接反馈到了本体!
规则! 一个冰冷的信息瞬间涌入所有人的意识:
“伤害心魔投影,等同伤害本体。投影消亡,心魔反噬加剧。”
“吼!”那被击退的“阿箩”心魔发出非人的咆哮,破损处冒出电火花,眼中的红光却更加暴虐!它再次扑来,更加疯狂!
“不要硬碰!避开它!”姜璃厉声喝道,神凰火焰化作柔和的推力,将众人推开。
攻击的代价,竟是自我伤害!在这心魔镜像城中,暴力如同双刃剑,最先刺伤的必是自己!如何在这无限递归、投影遍布、规则诡异的牢笼中生存并找到出路?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侵蚀刚刚凝聚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