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找活,也能去咱们家包子铺啊,何必搁这儿受这份罪?这活咱不干了,钱要是要不回来,我补给你。”
江雪还是不放心陈娟在这儿。
陈娟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我真没受委屈,老板其实挺大方的,而且这儿离家近,接送宁宁方便,包子铺有点远。”
“真的?”江雪还是有些怀疑。
陈娟拍了拍她的胳膊,冲她眨了眨眼:“要不我把老板叫回来,让他跟你说?”
她又露出个爽朗的笑容:“真没事,就是这几天连着迟到,老板才生气的,他平时挺好说话的。”
“姐,咱们是一家人,你要是有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我和陈颈生就在这儿,不管出什么事,咱们都给你撑腰。”
“我知道。”陈娟说着,话锋一转,“你这是要去哪儿?还没吃饭吧?要不尝尝我们这饭馆的菜?我请你。”
“不用了姐,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陈颈生也该担心了。”
“那赶紧回去吧,我真没事。”
江雪最后点了点头,低声说:“要是老板再不讲理,你就跟他硬气点,不能让人欺负了去,需要的话,咱们帮你出头。”
陈娟忍不住笑了。
看着江雪走远,陈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眼眶也红了。
“弟妹,对不起,不是我不识好歹,只是我不能拖累你们。”
爸妈说咱们是村里的骄傲,我怎么能给弟弟们抹黑呢?
傍晚,陈娟终于干完了一天的活,双手泡得发白。
“老板,我明天一定早点来,这几天家里真有事,对不起。”
老板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
“知道就好,我今天也不是非要扣你工资,以后注意点,赶紧回去吧。”
陈娟又谢了谢,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刚到门口,就听到宁宁的哭声。
陈娟脸色一变,赶紧冲进屋里。
只见宁宁站在灶台前,小手被烫得通红,哭得撕心裂肺。
而张妈还在一旁数落着。
陈娟二话不说,赶紧拉过宁宁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
“妈妈,好痛啊!”
看到妈妈,宁宁终于敢放声哭喊痛了。
女儿的痛,让陈娟的心更痛。
她的小手一片通红,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
“怎么回事?”
宁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妈就先开了口。
“女孩子家,整天当宝贝似的惯着,多大了,连个饭都不会做?”
“哭什么哭?还不是你妈这不让你干那不让你碰,现在做饭就烫着了,要怪就怪你妈。”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不是谁都能当大小姐的,一点用都没有。”
“咱们家怎就养了两个废物?大的光吃不干活,小的也一样,真是有其妈必有其女。”
“上学有啥用?还不如在家洗衣做饭,说不定还不会做饭烫着自己。”
“妈,您怎能这么说?”
陈娟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口:“宁宁还不到六岁,您就让她做饭,您忍心吗?她可是您亲孙女啊!”
“我这是为她好,女孩子家,不学做饭,将来谁要?你以为我们张家这么好心,养着你这个闲人?”
张妈不屑冷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妈,您总说我闲,请问这些年,家里的衣服是谁洗的,饭是谁做的,里里外外的活是谁打理的?我还真不知道,闲人能这么忙,看来整天打牌的才是真忙啊。”
张妈一听提到打牌,立刻激动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天天打牌怎么了?我有儿子,我儿子愿意孝顺我,用得着你说三道四?我还没说你整天在家吃闲饭呢,你倒先数落起长辈来了。”
“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媳妇吗?我们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还想害我这老婆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
“呸,就事论事!你就是不孝……”
张妈大吵大闹,把屋里的男人也都吵了出来。
张爸看电视被打扰,不耐烦地皱着眉:“吵什么吵?就不能让人安生看个电视?”
张文斌也一脸烦躁。
张妈见救星来了,拉过儿子,指着陈娟就骂道:“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我没说她几句,她就跟我对着干,我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现在打个牌都要被她数落。”
“我养着她这么多年,我抱怨过吗?真是没天理了!我算是看透了,也不用等老了,我现在就跳河去,省得以后你们嫌我碍眼。”
“文斌啊,我对不起你,给你找了这么个媳妇,一点忙帮不上,还净惹事,早知道陈家的女儿是这样,我宁愿你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让你娶她……”
“过来。”文斌一把抓住陈娟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拽。
宁宁见妈妈还在给自己的手冲冷水,下一秒就见妈妈被爸爸怒气冲冲地拽走,吓得大哭起来。
张妈一巴掌扇过去:“哭什么哭?哭丧呢?没有你这个丧门星,家里能变成这样吗?”
宁宁强忍着眼泪,抽噎个不停。
陈娟见张妈打宁宁,眼睛布满血丝。
拼命想挣脱张文斌,可他拽得死死的。
“张文斌,宁宁是你女儿,她那么小,你妈就让她做饭,把她手烫了,你没看见吗?现在还动手打孩子,你配当爹吗?”
“啪!”
陈娟的脸被张文斌狠狠扇上。
“我配不配当爹,轮不到你来教,就是因为你这个妈当得失职,宁宁才这么小就要做饭,说到底,还不都是你没用。”
陈娟捂着脸,看到张爸和张妈也进了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积压多年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我没用?当初是谁家求着娶我的?我原本也有工作,生宁宁的时候,你妈背着我把我的工作给了你三妹讨好她,现在全家都来怪我。”
“张文斌,你忘了刚参加工作时的样子了吗?忘了我刚嫁过来时,你家没工作没粮票,靠我娘家接济才过下去的日子了吗?你说我没良心,你的良心又在哪里?”
张文斌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那些年屈辱的日子他早就忘了。
如今被陈娟一件件翻出来,只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