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男爵宴会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一个小时后,菲利普四世就知道了详细的过程。
他淡淡地道:“真是个令人操心的家伙啊。”
几个近侍很清楚菲利普四世是什么德行,一个近侍皮埃尔·福劳特笑着道:“伟大的陛下,这些令人操心的家伙不会在波尔多停留很久的。”
菲利普四世缓缓点头,很清楚皮埃尔·福劳特是安慰他,但好像他唯一能走的就是自我安慰。
他对那位“令人操心的家伙”还能做什么呢?
菲利普四世向后靠在椅背上,又觉得这个姿势太过显得自己有气无力,尽管他确实如此。
他又努力的挺起了胸膛,大声道:“我该怎么处理胡惊弦?”
皮埃尔·福劳特平静地看着瓦卢瓦王朝着名的手段强硬,被称作“铁王”的菲利普四世。
此刻,菲利普四世瘫倒在椅子上,金色的权杖斜斜依靠在他怀里,宽松的蓝色便服显得他有些抑郁。
曾经强大的面对任何敌人的国王陛下竟然要用挺直腰板的小动作显得自己还有些精气神……
皮埃尔·福劳特极力掩盖心中的喟叹,恭敬地道:“伟大的陛下,胡惊弦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鲁莽女人……”
菲利普四世微笑点头,一个在贵族宴会公然两次砍人的女人不仅仅是鲁莽,简直是粗鄙。
皮埃尔·福劳特继续道:“……我问过了最博学的历史学家,没人听说过‘普鲁士王国’……”
“当然,我不是指责胡惊弦的公主殿下的头衔是假的,更不是认为她是一个低贱的平民冒充贵族。”
“所有与胡惊弦阁下接触过的贵族都认为她身上透着贵族的优雅、从容的气质,绝不是低贱的平民可以假冒的。”
“胡惊弦阁下对卫生的讲究更是超过了绝大多数贵族,好些贵族深深被胡惊弦阁下的奢靡惊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频繁洗澡的人?”
“还有胡惊弦阁下对食物的讲究也超过了绝大多数贵族,好几个贵族作证看到胡惊弦阁下吃令人垂涎的绝世佳肴的时候不屑地皱眉。”
“我认为胡惊弦阁下确实是一个贵族,或者说曾经是一个贵族。”
她在王朝内没有背景,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有一大群敌人……”
“但我不得不说,没有人知道的‘普鲁士王国’没有为胡惊弦阁下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资产。”
“没有普鲁士王国王族的亲戚,没有普鲁士王国的子民,没有普鲁士王国的土地……”
“我们尊敬的胡惊弦阁下一无所有。”
菲利普四世点头,听说有个王国公主殿下一无所有,原本是该觉得怜悯的事情,可他只感觉到了遍体生寒。
皮埃尔·福劳特道:“尊敬的胡惊弦阁下在伟大的瓦卢瓦王朝内也没有任何贵族朋友,除了里奇蒙将军,没人认识她。”
“她在贵族中的敌人倒是不少。”
菲利普四世微笑,想到胡惊弦在奥弗涅伯国数次杀死贵族,甚至屠戮一城贵族的恶行,胡惊弦几乎要成为贵族公敌了。
皮埃尔·福劳特道:“……胡惊弦阁下在宗教中也没有获得支持。”
“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宗教的主教被她杀了,目前依然在通缉追杀她;光明神教……”
皮埃尔·福劳特微笑道:“……我原本以为光明神教可能与胡惊弦阁下有不错的关系,毕竟是胡惊弦阁下将击败伟大的密涅瓦女神的宗教的方式传授给光明神教的。”
“可是从费尔南多男爵的宴会看,伟大的光明神对胡惊弦阁下并算不上另眼相看。”
他耸耸肩,道:“似乎在乎凡世的宗教的神灵并不多。”
菲利普四世一动不动,心中对神灵恨之入骨。
皮埃尔·福劳特微笑着道:“伟大的陛下,胡惊弦阁下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莽撞骑士,她不值得伟大的陛下花心思。”
菲利普四世点头道:“是啊,亲爱的皮埃尔,我们没有必要在胡惊弦身上浪费时间。”
他微微沉吟,道:“我们需要一个英雄,尤其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英雄。”
皮埃尔·福劳特点头,胡惊弦真是“干干净净”极了。
菲利普四世继续道:“但是,胡惊弦只怕有些桀骜不驯……”
他这辈子没有听说过贵族的宴会上竟然有人打打杀杀的,哪怕再大的仇恨,贵族在宴会中也必须保持彬彬有礼。
对于随意破坏贵族优雅的礼仪的人,菲利普四世有些不喜,他淡淡地道:“……我们必须给她一点小小的……嗯,磨炼。”
皮埃尔·福劳特微笑点头:“是的,伟大的陛下,我们必须让胡惊弦阁下知道贵族的基本礼仪,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才能更好地为陛下效力。”
……
一个小时后,皮埃尔·福劳特在行宫外召见了一个紫衣服贵族:“你去小小教训一下胡惊弦,不要太过分,伟大的陛下需要胡惊弦为瓦卢瓦王朝效力。”
那紫衣服贵族呆呆地看着皮埃尔·福劳特,小小教训胡惊弦,而且还不能太过分?
要是对付别人的时候“不能太过分”,那就太容易了。
邀请目标人物参加宴会,然后在宴会中挑衅、刁难、栽赃、诬陷、辱骂、推搡、泼酒……
保证目标人物受到了小小的不过分的教训。
可目标人物是胡惊弦啊,你丫知道胡惊弦是一个4级骑士吗?而且是在宴会中毫不犹豫拔剑砍人半个脑袋的4级骑士!
7级骑士塔尔博特元帅猝不及防下都被砍掉了半个脖颈,要不是伟大的光明神在场,塔尔博特元帅就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宴会被人砍掉脑袋的元帅了。
他有几个脑袋教训胡惊弦,又不能太过分?
那紫衣服贵族看看不以为然的皮埃尔·福劳特,认真地道:“是。”
……
一个半小时后,那紫衣服贵族冷冷地看着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蓝衣服贵族,冷冷地道:“你去小小教训一下胡惊弦,不要太过分,伟大的陛下需要胡惊弦为瓦卢瓦王朝效力。”
蓝衣服贵族忧伤地看着那紫衣服贵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看着紫衣服贵族眼中的不耐烦,道:“是。”
……
两个小时后,蓝衣服贵族傲然俯视着弯腰行礼的绿衣服贵族,呵斥道:“你去小小教训一下胡惊弦,不要太过分,伟大的陛下需要胡惊弦为瓦卢瓦王朝效力。”
绿衣服贵族震惊极了,这个任务怎么完成?
他低下头,道:“是。”
……
两个半小时后,绿衣服贵族恶狠狠指着一个红衣服贵族,厉声道:“叫你去搞定,你有意见?”
那红衣服贵族陪笑道:“杀死胡惊弦其实是很容易的,胡惊弦是4级骑士,5级以上的骑士虽然不好找,但是总归是有的。”
“可是‘不要太过分’是什么意思?”
“砍断胡惊弦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给她喝一瓶治疗药水,算不算太过分?”
“尊敬的阁下能不能解释清楚‘不要太过分’是做到什么程度?”
绿衣服贵族恶狠狠瞪那红衣服贵族,老子要是知道还需要含含糊糊下命令?
他厉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
三个小时后,十几个满脸横肉,衣衫肮脏不堪的人远远地死死地盯着胡惊弦的庄园。
“教训人”这类事情对小混混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小混混的每天日常就是在街上“碰撞”,然后怒喝,打架,砍人,勒索钱财。
可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贵族,这让一群小混混紧张得浑身发抖。
一个小混混小声地劝头领:“我们怎么可能惹贵族?贵族打个喷嚏我们就全死了。”
一群小混混点头,这可不是开玩笑或者形容词,贵族老爷打个喷嚏后迁怒平民、砍死平民的事情多了去了。
头领双目赤红,厉声道:“贵族又怎么样?”
他环顾身边的小混混们,呵斥道:“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做个小混混吗?”
“你们就不想每天吃牛排吗?”
“你们就不想走在街上有人恭恭敬敬地喊‘爷’吗?”
“知道燕都马三吗?”
“他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知道为什么马三后来成为南都一霸了?”
“知道为什么马三当街刺瞎了一个18岁女孩子的眼睛,却什么事都没有,衙门拖了二十几年,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马三抱住了某个贵族的大腿!”
“衙门抓马三就是打贵族的脸,哪个衙门的官差会为了一个普通18岁女孩子得罪贵族?”
那头领神情狰狞:“我们想要出人头地,只靠碰瓷是没用的。”
“我们需要抱上贵族的大腿。”
“只有我们背后有人了,我们才能刺瞎人眼睛不被抓,酒吧强\/\/奸女人不立案,杀了人也没人管。”
那头领恶狠狠看着一群小弟,厉声道:“我的人生榜样是南方的小果果阁下。”
“杀了人,被判了死罪,照样逍遥快活。”
“做人做到了这个程度才叫做人,而不是韭菜!”
他厉声道:“难道你们想要一辈子做韭菜?”
一群小弟坚决摇头,西方大国内做韭菜毫无出路也就罢了,时刻会被逆行车女车夫打脸,被对向车女车夫亮证报户口。
那头领厉声道:“神灵庇佑!贵族老爷终于给我们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了,难道你们要放弃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一群小弟握紧了拳头,不做韭菜要做人!
但是……
一群小弟忧伤地看着头领,我们的专业是碰瓷、找茬,可目标人物一直待在庄园里,我们该怎么办?业务不熟练啊。
那头领想到小果果阁下,想到马三阁下,想到逆行打脸女阁下,想到亮证报户口抢道女阁下……心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翻滚着。
他厉声道:“业务不熟练怕什么?我们要勇于开拓新业务!”
“冲进庄园,砍死胡惊弦!”
一群小混混望着远处庄园门外肃立的几十个卫兵,忧伤地看着头领,道:“听说这个庄园内有上千个卫兵呢,我们才十几个人,冲进去砍人只怕必死无疑……”
十几个人对上千士兵?己方要是能够活着离开,那一定是个个战神附体了。
头领呵斥道:“你知道有上千卫兵,我就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对方有上千卫兵,难道有上千卫兵我们就逃了吗?”
“有困难,解决困难!”
“我们武力上打不过,那就智取!”
那头领狞笑着:“我们可以邀请胡惊弦参加宴会……”
一群小混混看头领的衣服,再看自己的衣服,自己今晚的晚饭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举办宴会?
头领厉声呵斥:“我就是举个例子,打个比方,你们要自己开动脑筋!”
一群小混混忧伤地看着头领,我们要是有脑子,会成为最底层的小混混小卡拉米?
头领没办法,道:“我们可以找胡惊弦决斗!”
头领狞笑了:“贵族都要脸,我们只要把手绢扔到胡惊弦的脸上,她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决斗的!”
“别说胡惊弦有一千个卫兵,就算有一万个卫兵,决斗面前人人平等。”
一群小混混震惊地看着头领,道:“胡惊弦是骑士!”
一群只能欺负普通人的小混混小卡拉米想要与骑士单挑?被骑士秒杀是最好的结果,不被秒杀一定是骑士残忍无比,想要虐杀他们。
那头领脸色铁青,继续道:“不能单挑,那就群殴。”
“我们一起上……”
一群小混混干巴巴地看着头领,头领主动停止了说话。
胡惊弦有1000个卫兵呢,怕群殴?
一群小混混忧伤地看着头领,这个活真不好接啊,要不要考虑就这么算了?
那头领脸色铁青,神情狰狞:“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这是要逼我出绝招吗?”
一群小混混惊恐地看着那头领,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