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温度,不是降至冰点。
是直接跌破了绝对零度。
韩清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得咯吱作响。
他那只刚刚才揉过安若瑜脑袋的手,此刻像是被万年玄冰包裹,僵硬得不像自己的。
完了。
芭比q了。
被正主当场抓包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抓了什么包,但他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濒临死亡的预感。
安若瑜也吓坏了。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身体下意识就想往后退。
可她一动,就看到了韩清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勇气,忽然从她心底升起。
是她自己要来找韩清的。
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院长那恐怖的压力。
于是她非但没退,反而还往前站了半步,将韩清的身影挡住了那么一小块。
她鼓起勇气,仰头看着门口那道冰冷的身影,声音细若蚊蚋。
“院……院长……姐姐”
谢星眠的目光,终于从韩清那只手上移开了。
她落在了安若瑜那张又紧张又倔强的小脸上。
她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看着。
一秒。
两秒。
十秒。
对韩清和安若瑜来说,这十秒比在骸骨荒原面对五阶魔物的死亡冲击,还要漫长,还要煎熬。
终于。
谢星眠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喜怒。
“安若瑜。”
“跟我来一趟。”
这不是一个问句。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陈述。
安若瑜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韩清。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害怕,还有一丝……
“你别怕,我能搞定”的逞强。
韩清。
“……”
大姐。
现在该怕的人是我好吗。
你搞定个锤子啊。
你再看我一眼,我怕我明天就得在破军堡的冰雕展览上c位出道了。
然而,安若瑜显然没有接收到他那求生欲爆棚的眼神信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对着谢星眠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谢星眠转身,迈步。
安若瑜连忙跟上,在走出门口时,她还回头给了韩清一个“放心”的眼神。
韩清的心,拔凉拔凉的。
“砰。”
门被轻轻关上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韩清一个人,傻站在房间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犯。
而决定他生死的两个法官,正在隔壁,商量着到底该判他凌迟,还是五马分尸。
“操。”
他低低地骂了一句,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聊聊?
聊什么?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跟我来一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以谢星眠那个女人的性格……
她会怎么对付安若瑜那个傻白甜?
给她一张无限额的黑卡,让她滚蛋?
还是直接动用皇者手段,让她物理失忆?
又或者……
更狠一点直接把人送回龙京城,让她一辈子都出不来?
韩清越想,心里越是发毛。
他倒不是怕安若瑜出什么事。
开玩笑,安家那两个封侯境的哥哥,都敢当面叫板皇者了,谢星眠再霸道,也不可能真的把安若瑜怎么样。
他怕的是……
安若瑜那个傻姑娘,顶不住压力,把他给卖了。
万一她哭哭啼啼的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自己揉她脑袋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谢星眠……
韩清打了个冷颤。
他仿佛已经看到,谢星眠微笑着,手里拿着一把冰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样子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韩清感觉,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用念力去偷听。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掐灭了。
在皇者面前搞小动作,那不叫偷听,那叫自杀。
他想直接冲出去。
可他连她们在哪儿聊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他冲出去能干嘛?
对谢星眠说“给我个面子”?
他怕是会被当场打得连面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力。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的被动,如此的无能为力。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韩清的心,往下沉了一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韩清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分。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试图强制自己冷静。
可那两个女人的身影,就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来回盘旋。
一个是冰山,一个是温泉。
现在,冰山把温泉给吞了。
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倒霉蛋,快要被这冷热交替折磨疯了。
就在他的神经,即将绷断的时候。
“吱呀。”
门,开了。
韩清像弹簧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看向门口。
谢星眠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
但韩清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心情……
似乎还不错?
“她……她人呢?”
韩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
谢星眠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优雅,不紧不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她的声音,很平淡。
韩清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
回去休息,总比被送去特训好。
至少人还在。
“那……你们……”
他还想问点什么。
谢星眠却放下了水杯,转过身,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现在。”
她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账?什么账?”
韩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装傻充愣。
“让我担心的账。”
谢星眠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韩清却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开始凝结成冰渣。
“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了韩清那只,刚刚揉过安若瑜脑袋的手上。
“不听话的账。”
话音刚落,她向前一步,身影原地消失。
韩清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将自己笼罩,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