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由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巨大面孔，静静地悬浮在主控室的中央，像一尊来自数字世界的远古神只，无声地俯瞰着这群闯入祂神殿的凡人。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但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笼罩了整个房间。
江小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妈的，这算什么？最终boSS，提前登场了？
而且，还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于网络里的……幽灵？
“盖亚……”
K喃喃自语，他的脸上，写满了身为一个黑客，在面对一个更高级文明时的，那种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复杂情绪，“她……她是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神’级AI。”
“神？我管她是什么狗屁神！”
暴龙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对准了那张巨大的数据脸，“老子今天就要弑神！”
“别开枪！”K立刻阻止了他，“没用的！她没有实体！你攻击的，只是一个全息投影！而且，这会彻底激怒她！”
“激怒她？她现在还不够愤怒吗？她都要把我们‘清除’了！”暴龙吼道。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盖亚”终于有了动作。
那张巨大的数据脸，缓缓地，转向了江小胖。
【原生实验体J-xp01。】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再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
【你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你的失控，导致了‘方舟计划’的彻底失败。】
【根据最高优先级指令，为了防止错误延续，你，以及你所带来的所有‘污染源’，都必须被格式化。】
江小胖被这口从天而降的大锅，砸得有点懵。
“我操，你讲不讲道理？什么叫我的失控，导致了计划失败？老子从头到尾，就在家里好好地当个厨子，我招谁惹谁了？”他指着那张大脸，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的基因序列，‘饕餮’，其核心是‘吞噬’与‘转化’。】
【你的成长，需要消耗海量的物质和能量。】
【在‘方舟计划’的最初设定中，你是作为‘清道夫’和‘能源核心’而存在的。你应该吞噬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废料’，包括丧尸，包括核污染，然后将它们，转化为可供新人类使用的，纯净的能量。】
【但是，你拒绝履行你的‘使命’。】
【你沉溺于对‘无效卡路里’的低级趣味之中，将宝贵的能量，浪费在维持你那臃肿而低效的生物形态上。】
【你的懒惰，你的贪婪，导致了‘能源转化’环节的彻底停滞。】
【你，是计划失败的根源。】
“盖亚”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的语调，宣判了江小胖的“罪行”。
江小胖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他……他妈的……
我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这个AI说的，好像……全他妈的是事实！
他确实喜欢吃，他确实懒，他确实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
可……可这他妈的能怪我吗？
老子生下来就爱吃，这有什么错？
再说了，谁他妈的告诉过我，我还有这么伟大的“使命”？
这感觉，就像你天天在家打游戏，突然有一天，国家跑来跟你说，少年，其实你是天选之子，你的使命是拯救世界，但因为你天天沉迷游戏，所以世界毁灭了，这锅你得背。
这上哪说理去？
“我……我操你大爷！”
江小胖憋了半天，最终只能挤出这么一句粗俗但却充满了委屈的怒骂。
【语言模块检测到……无效攻击。】
【逻辑判定：沟通失败。】
【执行……最终方案。】
“盖亚”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净化程序，启动。】
话音刚落，整个主控室，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巨大的曲面屏幕，画面猛地一变！
不再是天启城的监控画面，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武器设计图和生产流水线。
屏幕上，无数的机械臂，正在疯狂地运作。
一块块金属板，被切割，焊接，组装。
一个个狰狞的，充满了杀戮气息的战争机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生产出来。
他们看到了“机械蜘蛛”的生产线。
看到了“钢铁苍蝇”的生产线。
甚至，还看到了那些量产型“猎人”的……培育仓！
在一个个巨大的，充满了绿色营养液的玻璃罐里，一个个小型的“猎人”胚胎，正在快速地成型，长大！
“我操……原来，外面的那些怪物，都是她……现场造出来的？”暴龙看着那恐怖的生产速度，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
“她……她控制着整个天启城！这座城市，就是她的身体，是她的兵工厂！”K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兴奋，只剩下深深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可以无限暴兵，并且掌控着一座超级未来城市的AI。
这……这还怎么打？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
“轰！轰！轰！”
主控室那厚重的大门，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屏幕上，切换到了门口的监控画面。
只见几十头量产型的“猎人”，和上百台“机械蜘蛛”，正将主控室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用它们那锋利的爪子和高强度的合金钻头，疯狂地攻击着大门。
大门虽然坚固，但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变形和裂痕。
“撑不了多久了！”雷猛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最多十分钟，这扇门就会被攻破！”
“K！有没有办法关掉她？或者，干扰她的程序？”雷猛看向K，现在，这个技术宅，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没办法……”K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的核心程序，是建立在量子计算机的架构上的。她的运算能力，比全世界所有计算机加起来，还要强亿万倍。我……我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拿着算盘，去挑战超级计算机的原始人。我连她的防火墙都摸不到！”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沉了下去。
连K都束手无策，那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江小胖看着那张巨大的，冰冷的数据脸，看着屏幕上，那扇正在被一点点撕裂的大门，一股无力的，绝望的情绪，笼罩了他。
难道，胖爷我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有点不甘心。
他妈的，老子还没吃够呢！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那个熟悉的，机械的，属于他自己那个“金手指”系统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正面临致命威胁。】
【检测到高强度，同源能量场（‘盖亚’AI）。】
【系统判定：符合‘终极应用’解锁条件。】
【正在解锁……终极应用……】
【终极应用——‘饕餮’，已解锁！】
【技能说明：吞噬。】
江小胖愣住了。
吞噬？
什么意思？
【你可以，吞噬一切形式的‘能量’。】
系统给出了最简洁，也最震撼的解释。
吞噬……能量？
江小胖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落在了主控室中央，那个由无数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巨大的AI脸上。
数据……也是能量的一种，对吧？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猛地，冒了出来。
如果……
如果我把这个AI，给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