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两人走到走廊拐角处，确保不会吵醒父亲，这才继续道：“家父卡在玄阶巅峰已有十余年，一直渴望突破地阶。一年前，他不知从何处得了一部古籍，说是能助他突破瓶颈……”
严锋的声音越来越低：“谁知练了不到半月，就突然吐血昏迷。醒来后，经脉就开始日渐淤堵。我们遍访名医，都说是功法反噬，却无计可施。”
一旁的严小柠听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待严小柠离开后，严锋才压低声音对周阳道出实情：“其实家父如此急于突破，另有隐情……”
他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一年前，赵家的赵志远突然上门提亲，说要娶小柠。”
周阳面露疑惑：“赵家？”
“是和我们严家齐名的古武世家。”严锋解释道，“那赵志远是赵家独子，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
“那赵志远什么德行，圈子里谁不知道？”严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修为全靠药物堆上去的。家父当场就回绝了。”
走廊的灯光在严锋脸上投下阴影：“谁知赵家的老太爷，也就是赵志远的祖父，是出了名的护短。他放话说给严家一年时间‘好好考虑’……”
严锋表情有些狰狞：“还说一年后要亲自来严家‘切磋切磋’，‘友好交流一番’。”
严锋的声音越发沉重：“我们家虽然也有位地阶高手，是我叔祖严敬棠。但他老人家已年近九十，年轻时征战留下的旧伤一直未愈……”
他叹了口气，拳头握得更紧：“叔祖现在连日常行动都吃力，更别说应对赵家那位了。”
周阳微微皱眉。他明白严锋话中的含义——严家看似有位地阶坐镇，实则已是强弩之末。若赵家真来“切磋”，严家根本无人能挡。
“所以家父才会如此急切……”严锋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想在一年内突破地阶，至少能保住严家的颜面。”
严锋的声音越发低沉：“可谁曾想，家父不仅没能突破，反而因那邪功反噬，差点连性命都……”
他的话音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现在距离赵家约定的日子，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严锋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些日子就让小柠去国外读书。”
周阳注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严锋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已经做好了独自扛下一切的准备。那双眼睛里，既有对家族的责任，也有作为兄长的担当。
“其实…”严锋突然苦笑一声，“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若是我天赋再好一些，修为再高些，家父或许就不必铤而走险……”
就在严锋话音未落之际，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
严锋猛地转头，只见严小柠正站在阴影处，泪水已经打湿了整张小脸。少女的双肩不住地颤抖，手中还紧紧攥着方才端茶的托盘。
“小柠？！”严锋脸色骤变，“你…你都听到了？”
严小柠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哥…我都知道了…”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阳默然。他其实早就感知到严小柠折返回来，只是见严锋情绪激动，不便打断。
严锋快步上前，想要解释：“小柠，我们不是…”
“我不要去国外！”严小柠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是严家的女儿，凭什么要我一个人逃走？”
严锋一时语塞，看着妹妹倔强的眼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从未想过，这个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会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这样的骨气。
严小柠抹去眼泪，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哥，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至少让我和你们一起面对。”
严小柠转向周阳，眼中带着恳求：“周先生，我听母亲说…您也是地阶高手。”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帮帮我们严家？”
一旁的严锋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小柠！”他急忙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责备，“不得无礼！”
严锋转向周阳，脸上满是歉意：“周先生，舍妹不懂事，您别见怪。”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尴尬，“您能出手救治家父，严家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
周阳看着眼前这对兄妹，心中了然。他早就看出严锋的欲言又止，只是没想到严锋如此重情重义，宁可自己扛下重担，也不愿让他为难。
严小柠这才如梦初醒，白皙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她慌乱地摆动着双手，声音细若蚊呐：“周、周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请求有多么唐突——周阳不计报酬地救治父亲已是天大的恩情，自己居然还奢望人家平白无故的去得罪另一个地阶高手。
“我…我只是…”严小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连耳根都红透了。
周阳看着这个窘迫的少女，轻轻摇头：“无妨。”他转向严锋，“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令尊。至于其他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严锋就连忙接道：“周先生放心，严家的事严家自己会解决。您能出手救治家父，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静静地投在走廊的地板上。
严小柠偷偷抬眼，见周阳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她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的冒失请求，确实太过分了。
“时候不早了。”周阳看了眼天色，“我先去准备明天的药材。令尊需要静养，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严锋郑重点头，拉着妹妹让开道路。严小柠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周先生晚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