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顶着国公府嫡长孙的名头也好，世子没了后，他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孙了？
可以袭爵的。
到时候是走是留，这个筹码足够她和言家人谈判了。
再说了，言墨涵的确对她和小瑾动过杀心。
她怎么能不好好回敬回敬？
她指尖划过案头那本翻得卷边的《本草备要》，目光落在“甘草”那一页——书页旁用朱笔标注着一行小字：“久服大剂量，可致水钠潴留，血钾降低，发为心悸、水肿，甚者损及肾元。”
现代药理学也证实过，久服甘草会得“假性醛固酮增多症”，表现为高血压、肌无力、低钾血症、心律失常。
这药典还是她前段时间在整理原主的嫁妆中发现的，她翻看了几日，发现古代中医药典比她读中医博士时看过的药典内容要详尽多了。
可见博大精深的中医学流传到现代，有多少东西都丢失了。
哎。
过了几日，静云轩搬了一堆书画出来晾晒。
秋月特意叮嘱一个小丫环，“这是夫人最宝贵的医术手扎，可千万看紧了！莫弄丢了！”
“是是，秋月姐姐请放心！”
待到夕阳西下丫环婆子把书画回收时，谁也没注意到那本小手扎不见了。
段茉茉拿到那婆子送上来的手札时，半信半疑，“不是说那贱人的院子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么？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婆子赔着笑道，“今儿老奴给静云轩送好容易开出的腊梅，也只是想得些赏银。正巧见他们搬东西出来晒，那秋月还叫人特别看紧了这手札，老奴想许是要紧之物，便悄悄摸了出来给表姑娘看看可得用？”
虽说静云轩的人手全是新置的，他们这些老人插不进，但花房时常也会给静云轩送些花去。
谁人不知世子夫人打赏起下人来那是大方得很。
花房如今就剩她一个老婆子了，若不是仗着早些年在国公夫人面前有过一点小恩，早就和其他多余的婆子一般被发卖了。
没了月银，她也得想法子拿些打赏不是？
否则家里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吃什么喝什么？
也正因此，一来二去的，段茉茉意识到这婆子偶尔能出入静云轩，便给了她一些银两叫她盯着点儿。
这手札看似也没什么用……
段茉茉摇摇头，挥手让婆子退了下去。
那婆子见表姑娘一脸不以为意，又不见有赏银，急了，“表姑娘，这册子当真是秋月姑娘叮嘱小丫环看紧了些的，想必是有些用处！”
段茉茉撇撇嘴，“真要让人看紧了，又怎会叫你给摸了出来？”
那婆子赔笑道，“老奴……老奴是把外壳给取下放在原地迷惑了那丫头。”
原来如此。
段茉茉又问，“你在静云轩可有探听到些什么？”
那婆子一见打赏有望，更加卖力，“哎哟，表姑娘不问，老奴险些忘了。老奴听说啊，明日那大公子便能正常去书院读书了，正让人明日一早备好马车呢。”
段茉茉点点头，虽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价值，毕竟到了明日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马车送大公子去书院，但又想到说不定日后这婆子还能探听到什么，不情不愿地给了一些赏银，将人打发出去了。
随手一翻手札，看到一行字：甘草，主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气力，金疮旭，解毒。久服可以轻身延年。还可以温中下气，安魂定魄，烦满短气，伤脏咳嗽，止渴，通经脉，利血气，解百药毒，为九土之精，安和七十二种石，一千二百种草。
但，久服大剂量，可致水钠潴留，血钾降低，发为心悸、水肿，甚者损及肾元。
她的眼睛一亮。
近来姑母时常咳嗽，夜里又睡不安稳，府医开出的汤药又实在是苦，姑母总抱怨喝不下。
这岂不是良药？
而且甘草她也是吃过的，甘中带甜。
姑母又喜吃甜食，那她可以想法子把甘草加入膳食中。
至于但后面的那一行字，她自动忽略不计了。
她当然不可能给姑母久服大剂量。
另一边，苏奕晴看着秋月送进来的只剩个封皮儿的手札，眼里全是了然。
秋月 问，“夫人，这可是您亲手抄写的手札，也没动过什么手脚，当真有用？”
苏奕晴笑了，“我们拭目以待。”
夏荷也在一旁问，“夫人，那婆子竟敢浑水摸鱼，要不要我去……”
“急什么，总有些我们该叫他们知道的事要传出去。先 留着吧。”
……
大理寺监牢里。
言墨涵勉强吃了两口糙米饭，恨不能又一手把那猪食给扔出去。
但他不敢了。
前几日他痛骂、砸碗、喝斥，哪一样没做过？
但狱卒就是不为所动，每日送来的依旧是猪食。
他刚开始还满心期待母亲一定会派二弟过来探望他，顺便替他打点一下狱卒，那样他也能过得好些。
没想到四五日过去了，国公府硬是一个人也没来。
这里饮食粗粝，环境阴湿，他先前受了廷杖的旧伤本就没好利索，如今又身陷囹圄，心境郁结，实在再不吃点儿，他觉得自己就要饿晕了。
于是他又勉强自己吃了两口，实在差点没呕出来。
他不知第几次向狱卒询问，“国公府还没有人来吗？”
那狱卒早听闻了京城的传言，对他这么个狼心狗肺之人也很是鄙夷，“没有！只怕是国公府如今恨不能没有言世子这么个人吧？”
言墨涵心头一沉，“狱卒大哥，这是何意？”
狱卒呸了一声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言世子做过什么，自己难道心里没数吗？！”
“你……你回来！”言墨涵嘶哑着朝那狱卒的背影喊道，“给我纸笔，我写个字条劳烦你带给国公府，赏银一百两！”
狱卒顿住了脚步。
……
荣安堂里，段氏正听着言墨轩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
“母亲，二哥的名声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儿子也去找了相熟的几个同窗，还有二哥先前在京畿卫中的同僚，可没有一人肯相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