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微微抬起下巴,目视这两天着前方的夜景,又抬起抚摸小暮头发的那只手,对着夜空。
裸粉色的指甲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她微微握了几下手掌,突然有些释然的吐了口气。
只是说话的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什么啊,放心吧,一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心里踏实点,毕竟就在我家对面,你说是不是。”
她没想说是为了了却因果,平复道心,作为经历了两辈子那么多事情的人,陈辞有些固执,有些事,她想自己了断。
程锦童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
他并不知道陈辞修行者的身份。
“行吧,我帮你问问,不过这种案子,能透露的信息有限,你别抱太大希望。”
“嗯,谢了。有消息微信发我就行。”
车子停在陈园门口,陈辞小心的抱出熟睡的小暮。
“走了,路上小心。”她对着车里的程锦童说道。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再有昨晚上的那种事不要冲动。”
程锦童挥挥手,粉色宝马缓缓调头,汇入凌晨寂静的夜色里。
陈辞抱着小暮,推开陈园那扇沉重的铁门。
院子里,傻狗听到动静,从它的“豪华别墅”里钻出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在周围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她抬头看了看被城市灯火映得微红的夜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暮和脚边的傻狗。
红尘万丈,因果纠缠。有些事,既然沾上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
“报仇不隔夜……隔得太久,利息就不好算了。”
她低声自语了几句,抱着小暮,走在园中的石板路上,向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寂的主楼走去。
不管怎样,相逢一场,总需要为故人讨个公道。
清晨,天光微熹。
陈辞起的有点早,六点多的时候,她已经在凉亭里做早课了。
狗子还是精力那么旺盛,正在草丛里撒欢,追着几只早起觅食的麻雀,弄得草叶窸窣作响。
嗯。
陈辞倒不是被狗子吵醒的,也不是她有多大的毅力能自律。
纯粹是在演神世界里养成的早课习惯。
本来还睡得有些迷糊。
但是,到点了,灵魂里十几年养成的本能习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毕竟修炼这事,它上瘾啊。
给小暮把被子盖好,刷牙洗脸,一套流程走完,残存的睡意也彻底消散。
感受着空气里丝丝缕缕的炁,她依照《道经-起始篇》的法门,沿着特定的脉络吐纳运行周天。
“炁感更明显了……”
“这主世界的灵炁抬升速度,是不是快的太明显了,简直一天一个样啊,这也太夸张了。”
陈辞有点好奇,这个主世界该不会哪里也冒出个无根生出来吧。
“卧槽,玩无间道呢,我穿过去,他穿过来?来回穿着玩呢。”
吐槽归吐槽。
其实还是觉得统子哥说的那个创世之柱,会更靠谱一点。
陈辞暗暗估算了下一下。
如果在进入演神世界之前,她修炼到2阶的话,大概需要一年。
那么现在的灵炁浓度,她大概十个月就能破阶了。
思绪飘的有点远,她赶紧收敛心神,专注吐纳。
八点左右。
她去外面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和豆浆,提溜着往回走。
对面的汇景豪庭又围了一圈大妈,停着几辆警车。
陈辞看到白鹿也在,正在和一个穿着衬衫的御姐讲着什么。
她没有凑过去,只是在人群里,安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唉,这是第几个了,我就说这个小区不能住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昨晚……一口气没了两个,越来越凶了!”
“是啊,我闺女前几天说五一要带男朋友回来,我都吓坏了,赶紧让她们别回来。”
“怎么也得等这阵子过去吧,你闺女那年龄刚在这范围,还是不要回来了,太危险了。”
“我老公说他去二手房中介,本来想挂出去卖的,你猜怎么着?中介一听是汇景豪庭,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四五十份房源信息,根本就卖不掉。”
陈辞暗暗咂舌。
如果正常发展下去,汇景豪庭怕是要从“凶宅区”升级为“鬼城”了,连带着这条街都得凉。
“要不……今晚来这边蹲个点,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那位红嫁衣小姐?”
理论上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反正都要报复,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后出手插秧。
陈辞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就看到和白鹿说话的那个御姐,带着两个肌肉大汉上了辆越野车离开了。
莫名的有些心虚。
她正想着要偷偷溜回去。
眼神不经意间,和对面的白鹿撞了个正着。
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还是前世那个渣男祖师爷的身体,这时候的他或许会挑挑眉,眼神直视着白鹿。
再来上一句,“丫头,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只能玩这一次。”
然而现在她只会心虚。
因为她在演神世界那么长的时间里。
已经想起来白鹿是谁了,不仅是想起这人,连她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都想起来了。
她那死去的大伯,之所以被人报复杀害也跟她有关。
少女辞的大伯叫陈淮安,当年作为一个正在重新辉煌起来的世家大少爷,一直被当成未来的继承人在培养。
不仅是老爷子的希望,也是陈园复兴的希望。
陈淮安也不愧是人中之龙,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开始处理家族生意。
陈家的血脉一直很优秀,那个皮相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那股子才气与财气,隔着三里远都能被熏到。
他在当时的温陵城里,可是富贵公子的代表与旗帜,甚至在全国,也称得风云人物。
这也引得不少富家少爷,每日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四处厮混。
那英俊中带着成熟与稳重,更是满城千金小姐的闺房期盼。
常常随意的几件事,就能让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不少谈资。
至于说为什么和白鹿有关。
过程也是很狗血,甚至连结局,也是很卑微。
陈淮安哪哪都好,就是太好了,一般的女子他怎么也看不上眼,陈老爷子没少给张罗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世家小姐。
可陈淮安就是觉得,还是差了点,也不是说生理不正常,真要有问题,逢场作戏的事情可做不了。
直到有一天。
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人——姜遇安。
是个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决定。
在他称兄道弟的好友——王浩文。
新婚大喜的日子上。
姜遇安凤冠霞帔,婀娜多姿,娇媚撩人。
只是一眼,就惊艳了陈淮安的余生。
那晚上陈淮安的目光,就一直没再离开过姜遇安的身上,在那双眼眸中,他看到了他自己。
酒,一杯接着一杯灌向了王浩文,一直喝到了宾客散,喝到了明月悬。
甚至还借着闹洞房的名义,喝到了洞房的房间里。
她一直作陪在旁,陈淮安也迟迟不愿离去,不肯作休,直到将王浩文灌醉了以后。
陈淮安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失态了,心也乱了。
脑中甚至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连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做出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