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混沌世界，在紫渊劫主那蛮荒、扭曲、仿佛由无数世界哀嚎与法则残骸强行糅合而成的劫宫真正显现的刹那，发出了最后的、濒死的痉挛。这不是寻常的毁灭，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的过程，是“有”向着“无”的终极坍缩。
之前汹涌澎湃的灰黑色劫气，此刻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它们不再仅仅是狂暴的能量流，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带着强烈“溶解”和“抹除”意志的概念之潮。天空那恒定不变的光亮，如同被泼上了浓墨，大片大片地熄灭，残留的光斑挣扎着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沉沦于永暗。脚下那承载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混沌大地，不再是崩裂，而是如同投入强酸的金属，表面冒出无数诡异的“气泡”，那是构成大地的混沌物质被彻底分解、还原成更原始、更无序状态的表象，随后这些“气泡”破裂，整片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蒸发”，汇入那毁灭的洪流。空间结构脆化到了极致，轻轻一个时空涟漪荡开，便有大片大片的次元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剥落、分解，色彩、形态、声音……一切感知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消亡”感。
“来了！就是这种感觉！哈哈哈！！”大橘猫兴奋得浑身的毛发根根直立，每一根毛发尖端都迸射出过载的能量弧光，让它看起来像个巨大的、即将爆炸的毛绒光球。它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四肢张开，主动迎向那能溶解万物存在的概念潮汐，感受着自身那近乎永恒不灭的根基终于开始松动、瓦解，发出了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极致愉悦的癫狂大笑：“对！就是这样！碾碎我！磨灭我！把这无聊的永恒彻底终结！带我走！哈哈哈！！”
远处的墨秋鱼皇，那万丈龙躯在粘稠的劫气中缓缓盘绕，如同在进行一场古老而庄严的告别仪式。它那墨色中流转着金红霞光的鳞片，在与劫气的摩擦中，不再是迸射火星，而是大片大片地直接汽化，化作袅袅的青烟，散发出一种类似檀香焚烧殆尽时的苍凉气息。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巨大的、如同日月般的龙眸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决绝，更添了一丝释然与……淡淡的期待。它微微昂起头颅，仿佛在迎接一场期盼了无数岁月的甘霖，尽管这甘霖是死亡的雨露。
无量灭世大劫，终局阶段——存在归无！正在以最残酷也最彻底的方式上演。
处于这毁灭风暴最核心的古天明，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劫躯，每一缕神识，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疼痛，而是存在本质被更高层级力量否定时产生的、源自灵魂本源的战栗。他强行压下这种几乎要让他崩溃的感觉，将全部的心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死死地、不留任何余地地锚定在了体内那扇通往唯一生路的——天渊界门之上！
他在神魂最深处设下的那个条件反射锚点，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唯一烛火，微弱却坚定：当“紫渊劫主”这个概念开始模糊、自身认知出现混乱空白的那一刻——不惜一切代价，瞬间启动界门，逃！
“凝神，观察。”紫渊劫主那宏大却依旧淡漠平和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般传来，穿透了毁灭的喧嚣，“见证这‘终结’的最终形态，理解‘大磨’为何必须侵入长河。这对你，至关重要。”
古天明心神一凛，立刻分出一缕极度凝练的神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放出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同时《劫经》全力运转，以自身大成劫宫的劫力为最后的屏障，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概念层面的抹杀意志。
他“看”得更清楚了。
在混沌大陆那些尚未被概念潮汐彻底淹没的、最后的“顽固”角落，一些强大到让古天明灵魂都感到冻结的古老生灵，正在上演着最后的挣扎。一尊由纯粹“力之法则”凝聚的太古巨人，挥舞着能砸碎星辰的拳头，轰向涌来的劫气，然而它的拳头在接触到劫气的瞬间，构成拳头的法则符文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自行崩解、消散，巨人的手臂如同沙雕般从指尖开始一路向上湮灭，它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化为了虚无。
另一处，一个擅长操控“因果线”的诡异存在，试图斩断自身与这场劫难的所有因果联系，遁入虚无。然而，那粘稠的劫气仿佛本身就代表着最终的“果”，它引动的因果线在劫气中非但没有断裂，反而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反噬自身，将它存在的“因”与“果”一同焚毁。
更让古天明瞳孔收缩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恐怖的劫气，其抹除的力量，并不仅仅满足于毁灭“现在”。它们化作了一只只无形的、带着“删除”指令的触手，顽强地向着那冥冥中奔流不息、规定着过去未来的时空长河探去，试图沿着时间的脉络，将那些古老生灵在“过去”留下的印记，在“未来”可能产生的回响，都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这股抹杀之力即将触及时空长河的边界时，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是整个多元宇宙基石般的无上伟力，自时空长河那不可测的深处弥漫而出。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带着一种“规定即存在”的绝对权威，稳稳地挡住了劫气的侵蚀，护住了长河本身的稳定与流淌！
在这股时空伟力面前，即便是如此恐怖的无量劫气，也受到了巨大的制约，无法真正大规模地逆流而上篡改“过去”，也无法肆意蔓延湮灭尚未确定的“未来”。
看到这一幕，古天明心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瞬间彻悟！
他完全明白了！明白了为何强如紫渊劫主，依靠自身的力量和一次无量灭世大劫，始终无法真正、彻底地杀死自己！
紫渊劫主的本质，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而是一段活着的、拥有了自我意识的、铭刻在宇宙根基上的终极信息集合体！是“劫”与“灭”的概念化身！只要关于“紫渊劫主”这个名字、这个概念、他所代表的一切信息，还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存在着，哪怕只剩下一丝残渣，他就永远不会真正死亡！他就能从这信息的残渣中再次复苏、重组，重新归来！
而时空长河，正是承载了古往今来一切信息的最庞大、最根本的载体！只要长河还在流淌，“过去”的历史中依旧清晰地记录着“紫渊劫主”的活跃，那么，即便他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被劫气彻底湮灭成虚无，他也依旧可以在“过去”的某个符合逻辑的时间点，凭借那些未被磨灭的信息，重新降临，再次掀起灭世大劫，陷入“毁灭-重生-再毁灭”的无限循环！
“不对……如此浅显的道理，连我都能在生死关头想通，老猫和狗子大佬那等存在，历经无数纪元，见识广博如星海，怎么可能看不透？他们定然知晓紫渊劫主并未被彻底磨灭，知晓他会在过去重生！”古天明思维电转，目光死死盯住紫渊劫主所化的那片蛮荒劫宫，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与时空长河隐隐对抗又相互纠缠的诡异气息，一个更加惊人且接近真相的推测浮现在脑海：
“是紫渊劫主自己！是他主动的、有意识地斩断了自身与‘未来’的大部分信息牵连！或许，他只在未来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作为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以及‘需要引导一个未来劫主回到此刻’这一小部分最关键的核心信息链条！如此一来，对于老猫、狗子大佬这些主要存在于‘未来’时间节点的存在而言，他们能观测和感应到的，仅仅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然呈现‘湮灭’状态的紫渊。至于他会在‘过去’重生？那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轻易干涉、甚至可能被紫渊刻意屏蔽了感应的范畴！对于所有后来者，对于万亿年后的众生而言，紫渊劫主，从结果上看，就等同于已经‘彻底死去’了！”
甚至，一个更为荒诞却合乎逻辑的念头闪过：紫渊劫主明明知道自己每次“死亡”后都会在“过去”重生，还要不断地进行这种看似悲壮、实则循环的“自杀”，其根本目的，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寻求真正的寂灭，更可能是因为那浸透了无数纪元的、连思维都仿佛要凝固的——极致无聊！
他化身红色锦鲤时那双毫无波澜的死鱼眼，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永生的厌倦，甚至没有对死亡后会复活的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可怕。他根本就是把“死”当作了一种打发永恒生命的、周期性的、用来寻找微弱刺激的娱乐活动！而大橘猫那种“蹭死”的行为，大概率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太无聊了，找点濒临毁灭的“乐子”玩玩。
但是……这一次，古天明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无论是紫渊劫主那看似平静的意念深处，还是旁边兴奋到近乎癫狂的大橘猫散发出的灵魂波动，其中蕴含的那股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意味，是真实不虚的！
他们不想再玩这种无限循环的死亡游戏了！他们渴望的是真正的、彻底的、连信息根基都从时空长河中被连根拔起的终极安眠！所以，紫渊劫主布局万古，引导古天明这个“未来变数”前来；所以，大橘猫拿出了真正的、积累了无数纪元的“报酬”，赌上一切！
“这一次，他们是认真的，要玩一把大的，赌上所有，要么彻底安眠，要么……”古天明心中凛然，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整个混沌世界的“存在”被侵蚀得七七八八，色彩褪尽，形态模糊，仿佛一张被反复擦拭即将变成纯白的画布时，紫渊劫主那宏大而平静的意念，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响彻在古天明的识海：
“时机已至。古天明，引动你的劫宫，以我之本源为薪柴，以你之劫运为引信，构筑灭世大磨……然后，推动它，侵入时空长河！向着我的‘过去’，向着所有可能残存我之信息的角落……彻底地、完全地……**磨灭**‘紫渊劫主’的一切！”
这道意念带着一种万古夙愿即将达成的释然，一种摆脱无限循环的决绝，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古天明知道，最关键、最危险、决定最终成败的时刻，到来了！他没有任何退路。
他凝重无比地点了点头，泥鳅形态的身躯在王座上微微绷紧。心念如同火山喷发般催动之下，那尊已然大成、拥有一百零九座宫殿、散发着暗金色威严光辉的无量劫宫，轰然自他识海之中完全显化而出！虽然在其规模与那蛮荒古老的压迫感上，仍远不及紫渊劫主的宫殿群，但其上流转的、代表着“未来”与“变数”的劫运气息，却独一无二！
“轰隆隆——！！”
随着古天明全力运转《劫经》最后一篇记载的、那关于引动和掌控终极灭世大劫的恐怖法门——**灭世大磨**构筑之法，他的暗金劫宫与紫渊那暗红死灰色的蛮荒劫宫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仿佛两个同源却走向不同极端的命运齿轮，开始了最后的咬合！
海量的、精纯到极致的灰黑色劫气，被古天明从正在消亡的混沌虚空中疯狂抽取，如同百川归海般灌入自身劫宫，经过劫宫的转化与提纯，化作他独有的劫力。紧接着，这股劫力与从紫渊劫主宫殿群核心流淌出的、那股蕴含着其全部本源信息与存在印记的暗红死灰色劫力，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悍然撞击、融合！
一座巨大无比的、难以用言语准确描述其形态的灭世大磨虚影，开始在两座劫宫之间的虚无地带，缓缓凝聚、浮现！
这座大磨，仿佛是由无数崩坏的法则经纬、寂灭的星辰尘埃、终结的因果丝线，以及万物临终的哀嚎强行编织、压缩而成！磨盘的上半部分呈现出深邃的暗金色，代表着“因”，是古天明“未来劫主”位格与劫宫之力的体现；下半部分则呈现出那种令人心悸的暗红死灰色，代表着“果”，是紫渊劫主“万劫化身”本源信息的终极显化。磨盘缓缓地、带着碾碎诸天万界的沉重感开始旋转，发出的并非刺耳的摩擦声，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磨灭万有的恐怖道音！这声音所过之处，连虚无本身都仿佛在颤抖、哀鸣！
当这座灭世大磨的虚影彻底凝实、开始缓缓转动的刹那，其影响范围瞬间超越了“现在”，直接作用于更本质的层面！
“嗤嗤嗤——噗！”
大橘猫身上那蓬松柔软的橘白色毛发，不再是能量冲击下的焦黑或燃烧，而是直接开始了概念性的消散！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橡皮，正在将它从“存在”的画卷上轻轻擦去。毛发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最后光芒的粒子，如同逆流的星光，升腾而起，然后彻底湮灭于无形。它那肥胖的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虚幻。
“哈哈哈！来了！终于等到了！就是这种感觉！彻底的、根源性的消亡！！”大橘猫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到了极致，它感受着自身那维系了无数纪元、近乎永恒不灭的存在根基，正在被那磨盘道音从根本上撼动、瓦解，发出了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满足的狂笑，声音都因为形态的虚化而变得空灵扭曲：“小子！干得漂亮！再加把劲！把我也碾进去！磨成渣！磨成连信息都不剩的‘无’！哈哈哈！”
它一边狂笑，一边用那只已经开始变得半透明的爪子，朝着古天明劫宫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一抛！
一团凝聚了它无数岁月积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海量知识、记忆、力量本源以及部分残缺法则感悟的、温暖如同小型恒星般的传承光球，穿透了狂暴的劫气与磨盘道音的干扰，精准地、无声地没入了古天明劫宫的主殿深处，沉淀下来。同时它那变得断断续续却依旧畅快的意念传来：
“小子！接好了！这是……老子欠……不，是答应你的！要是真能弄死我……这一切都归你！别忘了你答应的事……还有……祝你好运……哈哈哈……永别了！！”
话音未落，大橘猫那彻底变得透明的、如同琉璃般的身躯，在灭世大磨加速旋转的道音中，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哗啦一下，彻底消散成亿万光点，随即被磨盘的力量卷入，碾磨成了最基础的、再无任何意义的虚无粒子。它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在迅速被抹除。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的墨秋鱼皇也迎来了终末。它那万丈龙躯在那恐怖的磨灭之力下，不再是一片片鳞片汽化，而是整个庞大的结构，从龙头到龙尾，开始同步地、如同冰雪消融般瓦解。坚不可摧的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断裂，化作飞灰；浩瀚的龙威如同退潮般消散。它最后发出了一声苍凉、悠远、却带着解脱意味的龙吟，巨大的龙眸缓缓闭合，整个龙躯最终彻底崩散，化作一团巨大的、朦胧的、蕴含着悲壮与释然意境的星雾，然后也被那无情的大磨吸入、碾碎，归于彻底的寂灭。
古天明无暇去为这两位古老存在的逝去感伤。他全部的精力都用于维持灭世大磨的运转，以及……对抗那随着大磨转动，如同宇宙冰河般汹涌袭来的、针对“紫渊劫主”一切相关信息的、概念性的抹除之力！
这力量无形无质，却比任何物理攻击、能量冲击都更加恐怖千万倍！它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作用于记忆深处，作用于一切与“紫渊劫主”这个名字、这个概念相关的信息联结上！
古天明作为推动大磨的另一端，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脑海中关于紫渊劫主的印象——那红色的锦鲤、那死鱼眼、那蛮荒的劫宫、那平淡的意念……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如同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水雾，又像是被放在水流下的沙画，正在被快速冲刷、淡化、消失！一种认知层面的巨大空白感和逻辑混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他的意识！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在做什么？”的茫然。
“就是现在！！启动界门！逃！”那设定在神魂最底层的本能锚点，在感受到“紫渊劫主”概念急剧消散、自身认知即将崩溃的临界点，被瞬间、猛烈地触发！
逃！不顾一切！立刻！马上！
他用尽了残存的、所有的意志力，如同濒死之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强行切断了自身与灭世大磨、与外界一切劫气的能量与神识联系！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神念、所有对生的渴望，都孤注一掷地、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体内那扇通往万亿年后的——天渊界门！
“嗡——！！！”
界门的虚拟光屏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起来，几乎要灼伤他的神识！定位坐标——万亿年后，地球，蓉城别墅静室——在意识中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一道扭曲的、极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时空通道，在古天明那灰色的泥鳅身躯即将被磨盘道音和信息抹除之力彻底淹没、同化的最后瞬间，于劫宫王座之上，强行洞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要将他的身躯和劫宫一同吸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那凝聚了紫渊劫主全部本源与古天明未来劫运的灭世大磨，在失去了古天明这个“未来引信”的持续供能后，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在紫渊劫主那沉寂前最后爆发的、玉石俱焚的意志驱动下，发出了震彻万古的轰鸣！它不再满足于仅仅在“现在”显威，而是将所有的毁灭力量收束、凝聚于一点，带着碾碎一切因果、终结所有轮回的终极意志，悍然冲向了那冥冥中奔流不息、受无上伟力保护的——时空长河的本体！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碰撞发生了！那不是声音，不是光爆，而是两种至高规则、两种宇宙基本力的正面、狂暴的冲突！灭世大磨的磨灭道音与时空长河那承载万古、规定秩序的流淌伟力，如同两颗宇宙对撞，在无形的维度展开了最激烈的绞杀与撕扯！逸散的能量波动，让古天明那刚刚成型的时空通道都剧烈扭曲、震荡，几乎溃散！
在这极致冲突的焦点，灭世大磨那凝聚到极点的毁灭之力，竟然硬生生地在时空长河那看似亘古不变、不可撼动的无形壁垒上，撕裂了一道细微却真实存在的缝隙！
透过那转瞬即逝的缝隙，大磨那针对“紫渊劫主”信息的磨灭之力，如同找到了泄洪口的毁灭洪流，疯狂地涌入时空长河之中！它不再受“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束缚，开始沿着长河那浩瀚的流域，向上游追溯，向下游扫荡，搜寻着、锁定着一切与“紫渊劫主”相关的信息片段——他过去留下的足迹、创造的痕迹、引发的因果、在其他生灵记忆中的映像……试图将这些信息从时间线的根源上，彻底地、干净地……碾碎、磨灭！
也就在这灭世大磨悍然冲入时空长河、撕裂壁垒的惊天动地的一刻，古天明感觉自己那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仿佛被这超越理解的规则碰撞的余波狠狠撕扯了一下！他刚刚启动的、本就极不稳定的时空通道，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发生了更加剧烈的颠簸和扭曲！原本在界门光屏上还算清晰的回归坐标，在认知混乱和前所未有的时空扰动的双重打击下，瞬间变得模糊、破碎，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最后彻底被一片雪花般的混乱所取代！
“不——！坐标！坐标消失了！”古天明在心中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却无法阻止意识的快速涣散和通道的失控。关于紫渊劫主的记忆正在飞速消失，连带着他对自身使命、对回归目标的认知，也如同沙滩上的字迹被海浪冲刷，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种“必须逃离”的本能，却失去了逃离的方向。
他最后的印象，是看到灭世大磨的光芒在时空长河的缝隙中疯狂闪烁，以及自身那暗金色的劫宫在失控的通道中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紧接着，无边的黑暗与意识的彻底涣散，如同冰冷的宇宙深空，吞噬了他的一切感知。他就像一颗被从超新星爆炸中心抛射出的、失去了所有动力的陨石，在那光怪陆离、支离破碎、失去了坐标指引的失控时空通道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翻滚……劫宫的光芒黯淡下去，紧紧守护着他陷入沉寂的意识和泥鳅形态的身躯，抵御着通道内混乱时空力量的侵蚀，却无法控制漂流的方向。
不知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无序中飘流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也许已历经万古。
在彻底的无意识飘流中，古天明那化为灰色泥鳅的、被黯淡劫宫包裹的身躯，仿佛撞破了某个柔软的界限，跌入了一条更加浩瀚、更加神秘、由无数过去未来的历史碎片、因果浪花与命运支流汇聚而成的光之海洋——这正是那维系诸天、承载万古的**时空长河**的一条相对平静的支流。
在这里，他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劫宫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时空长河自身那平静却宏大的流淌力量，裹挟着他，随时可能将他卷入某个未知的历史片段，或者抛入某个危险的时空乱流，甚至直接将他存在的概念消磨、同化在这无尽的时光之中。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这时光之水，身躯与劫宫也要被长河伟力缓缓分解、融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仿佛从未知维度探入了这片时空支流。
这只手，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大小，仿佛可以覆盖星海，又似乎只是寻常人类手掌的比例。它通体笼罩在一种朦胧而温暖的清辉之中，看不清具体的指纹与脉络，却带着一种抚平万古创伤、定鼎乾坤秩序的无上威严，以及一丝……仿佛看尽了纪元生灭的、深沉的沧桑。
这只清辉大手，无视了时空长河的流淌之力，轻轻一抄，便将古天明那随波逐流的、如同溺水者般的泥鳅身躯和黯淡劫宫，稳稳地捞了起来。
一股温和却蕴含着无法抗拒力量的热流，瞬间涌遍古天明全身，抚平了他神魂因记忆缺失和时空冲击造成的所有动荡与创伤，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形态，甚至连黯淡的劫宫都恢复了一丝莹润的光泽。紧接着，那清辉笼罩的、仿佛由最纯粹道光凝聚而成的指尖，在古天明的额头轻轻一点。
一个奇异的、非冷非热、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本质上的印记，如同天生般刻入了古天明神魂的最深处。这印记复杂而古朴，其线条蕴含着某种至高法则的碎片，散发着一种与白龙圣子气息隐隐共鸣、同源，却又远比白龙圣子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接近大道本源的意蕴。
一道平静、古老、仿佛跨越了无数纪元壁垒而来的意念，直接在他复苏了一丝微弱清明的意识核心响起，没有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命运安排般的意味：
“将此印记，带给……白龙。”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或提问的机会，那清辉大手轻轻屈指一弹。
一股无法形容的、柔和却沛莫能御的巨力传来，古天明感觉自身仿佛化作了一颗被天神投石机掷出的流星，瞬间脱离了那片时空支流的裹挟，冲破了一层无形的壁障，朝着一个被强行校正、无比清晰、无比稳固的坐标方向——万亿年后，地球，蓉城别墅静室——如同穿越了万古的箭矢，疾射而去！
在他最后的感知被加速的流光拉长模糊的瞬间，他隐约看到那只清辉大手缓缓收回，消失在了无尽的时空迷雾与历史尘埃之后，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气息。
唯有那个神秘莫测的烙印，和那句关乎白龙圣子的、沉甸甸的嘱托，如同最深的刻印，牢牢地留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成为了他这趟万亿年之旅，最后也是最难以理解的收获与谜团。
意识的流光在校正后的、平稳的回归通道中飞速穿梭，家的坐标前所未有地清晰。然而，那时空长河中的惊魂一瞥，与那神秘大手留下的烙印与话语，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