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摧毁左起第七偏殿顶部的信号增强塔。」
神秘人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指令，与那三道精准摧毁信号塔的湛蓝光束一同，打破了近乎绝望的战局。
「噗嗤……咳咳！」沈砚之单膝跪地，又咳出一口瘀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穹顶那个悬浮的暗蓝色身影，大脑飞速运转。盟友？敌人？渔翁？无数个念头闪过，但当前的危机容不得他细想。
「沈砚之！你怎么样？」林微已经冲到他的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掩饰的焦急。她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面色，心如同被狠狠揪住。
「死不了。」沈砚之咬着牙，借力站起，感受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肋骨可能骨裂了，但此刻必须撑住。他的目光扫过那片因为信号塔被毁而陷入混乱、阵型散开的普通傀儡群，又落在那具正挣扎着试图站起的巨型「破城者」身上，最后定格在神秘人身上。「他说的弱点，颈后第三脊椎连接处！」
「嗯！」林微重重点头，药庐空间的感知力如同潮水般涌向「破城者」，瞬间锁定了它厚重头盔与肩甲连接处下方，一个被层层管线和保护装甲覆盖，但能量流动异常活跃且结构相对脆弱的节点！「找到了！能量在那里高度汇聚，是核心能量的中转枢纽！」
「吼——！」
「破城者」发出愤怒的咆哮，它单膝跪地，巨大的链锯剑插在地面支撑着身体，猩红的电子眼死死锁定刚刚偷袭它的神秘人，以及正在交流的沈砚之和林微。它试图站起，但被蓝色能量击中的膝关节后方依旧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
机会！
「掩护我！」沈砚之低吼一声，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猛地扯下身上已经破损不堪的外套，露出下面贴身的黑色作战背心，肌肉线条贲张，充满了力量感。他没有武器了，特种步枪已被毁，但他还有双手，还有这具历经千锤百炼的身体，以及……刚刚觉醒不久，尚未完全掌握的「守护者」之力！
他双拳紧握，一层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辨的银色光华开始在他体表浮现，尤其是他的双臂和拳头之上。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坚不可摧、万法不侵的厚重意志！
「你……」林微看到他准备徒手对抗那钢铁巨兽，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信我！」沈砚之只留下两个字，身形已然暴射而出！他不是直线冲锋，而是利用散落各处的岩石碎块和那些陷入混乱的普通傀儡作为掩体，以一种诡异的、变幻莫测的路线，急速逼近「破城者」！
「破城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它怒吼着，抬起完好的那只手臂，巨大的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拍苍蝇般朝着沈砚之闪避的区域狠狠拍下！
「轰！」地面被拍出一个深坑，碎石激射！
沈砚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如同鬼魅般从掌风边缘滑开，脚步一蹬，身体腾空而起，竟是沿着「破城者」粗壮的手臂向上疾奔！
「滋——！」
几具反应过来的普通傀儡抬起手臂，露出隐藏的速射枪口，对准了沈砚之！然而，它们还没来得及开火，数道碧绿色的藤蔓虚影凭空出现，如同灵蛇般缠绕上它们的枪管和关节！
「咔嚓！砰！」藤蔓猛地收紧、扭曲，直接将枪管掰弯，甚至将几具傀儡的手臂硬生生绞断！是林微！她站在远处，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无比坚定，双手虚握，全力催动着药庐的生机之力进行干扰和束缚！她无法直接对抗「破城者」，但清理这些杂兵，为沈砚之创造机会，她拼尽全力也要做到！
同时，穹顶之上的神秘人也再次动了。他手中的奇特步枪连续点射，湛蓝的光束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命中那些试图瞄准沈砚之，或者阵型即将恢复的普通傀儡的能量核心或是关键关节！
「砰！砰！轰！」一具具傀儡在蓝色光束下爆炸、瘫痪。他的攻击效率极高，每一枪都打在最关键的位置，完美地配合着林微的控场，为沈砚之清除了所有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威胁。
三方配合，竟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默契！
「吼！」「破城者」感觉到沈砚之已经沿着它的手臂冲到了肩甲位置，它疯狂地甩动臂膀，另一只手握成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肩膀，试图将这个渺小的人类碾碎！
沈砚之在剧烈晃动的钢铁巨兽身上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但他下盘极稳，双脚仿佛生根般吸附在冰冷的铠甲上。面对那呼啸而来的巨大拳头，他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眼中厉色一闪，低吼一声，凝聚着淡银色光华的右拳，悍然迎了上去！
「守护……之拳！」
「咚——！！！！」
一声完全不似血肉之躯与金属碰撞的、沉闷如远古战鼓般的巨响爆开！
以双拳交击点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轰然扩散，将附近的尘土和细小碎石瞬间清空！
沈砚之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那淡银色的光华也瞬间黯淡下去，但他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狠厉的弧度！
而「破城者」那巨大的金属拳头，竟然被硬生生打得向后扬起，拳面上一个清晰的、深达数寸的拳印赫然在目！缠绕其上的暗红色电弧都紊乱了一瞬！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这股巨力而再次失去了平衡，向着侧面踉跄了一步！
就是现在！
沈砚之在被击飞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调整身形，目光死死锁定了因为「破城者」身体倾斜而暴露出来的——颈后那片区域！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看到了！那里覆盖着相对较薄的装甲，复杂的能量管线如同血管般在其中搏动，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
「林微！」他发出一声嘶吼。
不需要更多言语，早已将全部心神系于他一身的林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唯一的机会！
「药庐……助我！」
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药庐空间内那株嫩芽的光芒燃烧般绽放！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碧绿光华后发先至，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道充满弹性的桥梁，瞬间出现在沈砚之脚下！
沈砚之感到脚下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推力传来，下坠之势骤然止住，甚至获得了一股向前冲刺的加速度！他借力拧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再次射向「破城者」的后颈！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无比！
「破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它疯狂地扭动脖颈，试图躲避，同时另一只手回抓，但刚才的失衡让它动作慢了一拍！
「守护……贯穿！」
沈砚之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那股坚韧的守护意志，全部凝聚于左手食指和中指之上！指尖吞吐着微弱的、却无比凝聚的银芒，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向那颈后第三脊椎的连接处！
「噗嗤——！」
一声奇异的、如同撕裂坚韧皮革般的声音响起！
沈砚之的两根手指，竟然硬生生突破了那层特种金属装甲，深深刺入了进去！指尖传来的触感是灼热、混乱、奔腾的能量流！
「吼呜呜——！！」「破城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恐惧的尖锐嘶鸣！它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胸口的核心能源光芒变得极不稳定，忽明忽暗！
「能量逆流！撤！」穹顶上，神秘人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急促。
沈砚之毫不犹豫，立刻抽指后退，身体借助刺入时的那点反作用力，向着侧后方弹射开去！
几乎就在他离开的下一秒——
「轰隆隆隆——！！！！」
「破城者」庞大的身躯内部，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沉闷的爆炸声！它的颈部装甲缝隙中喷射出炽白的能量火焰和浓烟！胸口的能量核心如同超新星般猛然亮起，然后……骤然熄灭！
「砰！」
它那巨大的身躯僵直了片刻，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在地，紧接着庞大的上半身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漫天烟尘。链锯剑停止了轰鸣，猩红的电子眼彻底暗淡下去，只剩下残破躯体上偶尔跳跃的电火花，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寂静。
短暂的寂静笼罩了洞穴。
只剩下远处那些因为信号塔被毁、又失去「破城者」指令而彻底陷入呆滞、原地打转的普通傀儡，以及……悬浮在穹顶的神秘人，和下方剧烈喘息、伤痕累累的沈砚之与林微。
「结……结束了？」林微扶着旁边一块焦黑的岩石，看着那具倒下的钢铁巨兽，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连串的激战，生死一线的搏杀，耗尽了她的心力和能量。
沈砚之捂着胸口，强忍着剧痛站直身体，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但他只是皱了皱眉，目光首先看向林微，确认她无恙后，才缓缓抬起，再次投向穹顶那个神秘的身影。
「你是谁？」沈砚之的声音沙哑而充满警惕。这个人的出现太过突兀，时机太过巧合，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对这里了如指掌。他无法轻易将其视为盟友。
神秘人缓缓从穹顶降落，动作轻盈飘逸，如同没有重量。他落在距离两人十米开外的一块较高岩石上，冰蓝色的眼眸透过战术面具，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他手中的奇特步枪枪口低垂，似乎没有敌意，但也没有放下戒备。
「过客。」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电子合成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的实力，比预估的强。尤其是你，」他的目光落在沈砚之骨折的手指和嘴角的血迹上，「‘守护者’的潜力，初步显现了。」
「你认识我们？认识‘守护者’和‘司命’？」林微上前一步，与沈砚之并肩而立，同样警惕地看着对方。药庐空间的感知告诉她，这个人周围的能量场非常奇特，冰冷、内敛，却又带着一种锐利感，与她熟悉的任何一种能量都不同。
「‘墟’的数据库里，有你们的档案。月夫人很‘关注’你们。」神秘人淡淡说道，算是间接承认。「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冰眸’。」他指了指自己那双标志性的眼睛。
「冰眸……」沈砚之咀嚼着这个代号，脑中快速搜索着记忆，无论是沈家的情报网还是后来联盟的信息库，都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录。「你为何帮我们？」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暂时合作。」冰眸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我的目标，也是‘墟’的核心，以及月夫人。你们的存在，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为我创造了机会。互助，而已。」
很直白，也很现实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沈砚之和林微都不敢完全相信。
「你对这里很熟悉。」沈砚之环视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座依旧寂静无声的中央殿宇。「信号增强塔，‘破城者’的弱点……这些情报，从何而来？」
冰眸沉默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冰冷。「我曾是‘轮回司’的‘清理者’。」
清理者！
沈砚之和林微心中同时一震！轮回司内部负责处理叛徒、清除威胁的冷酷执行者！地位恐怕不比司徒玄那样的高层低！
「你背叛了轮回司？」林微忍不住问道。
「理念不同。」冰眸的回答依旧简洁，似乎不愿多谈过去。「‘墟’的核心AI‘瑶光’已经锁定我们，这里的防御系统只是第一波。必须在她调动更多守卫，或者启动空间封锁之前，进入核心控制室。」
他抬手指向那片宫殿群中最宏伟的中央殿宇。「入口在那里。但里面是‘迷宫回廊’，空间结构被‘瑶光’实时操控，充满陷阱和扭曲。跟紧我，或者，你们可以自己尝试。」
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人，转身便朝着中央殿宇的方向走去，似乎笃定他们会跟上。
沈砚之和林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抉择。
眼前这个“冰眸”，身份成谜，目的不明，曾是危险的清理者。跟着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若不跟他，他们对「墟」内部一无所知，刚刚经历苦战，状态不佳，想要靠自己找到并突破核心控制室，难如登天。更何况，外部入口被封，阿虎他们生死未卜，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跟上。」沈砚之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他拉起林微的手，低声道：「小心戒备，见机行事。」
林微点头，反手握紧他冰凉的手指，将一股微弱的生机能量渡过去，缓解他的疼痛。「你撑住。」
三人呈一个松散的三角阵型，由冰眸在前引路，沈砚之和林微落后几步紧随，快速穿过狼藉的战场，踏上了通往中央殿宇的白玉台阶。
殿宇的大门高达五米，由某种暗金色的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和无数玄奥的符文，此刻紧紧关闭着。
冰眸走到门前，没有任何寻找开关或者输入密码的动作，只是抬起带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按在了门扉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凹陷处。
「嗡……」
他掌心似乎有微弱的蓝色能量注入，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微光，如同被激活的电路。紧接着，沉重的金属大门发出一阵低沉的机括运转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深邃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入口。
一股冰冷、干燥、带着陈腐气息的风从门内吹出。
「走。」冰眸率先迈入黑暗之中。
沈砚之和林微紧随其后。
就在三人身影没入黑暗的瞬间，身后沉重的金属大门无声无息地迅速关闭，将最后一丝来自洞穴的光线彻底隔绝。
「嗒。」冰眸打了个响指，他作战服肩部的两个装置亮起柔和的白色冷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眼前是一条宽阔得超乎想象的走廊，地面、墙壁、天花板都是由某种巨大的、切割整齐的黑色石块砌成，石质温润，仿佛玉石，却又坚硬无比。廊柱需要数人合抱，高高支撑起弧形的穹顶，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波动，让人的方向感变得模糊。
「这就是‘迷宫回廊’？」林微感受着周围空间的异常，药庐空间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只能延伸出去不到十米。
「嗯。」冰眸应了一声，脚步不停，但速度明显放慢，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瑶光’能操控这里的空间结构，墙壁会移动，道路会改变，甚至会出现空间折叠和断层。跟紧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要错。」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原本笔直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巨石摩擦的轰鸣声！
「轰隆隆……」
在三人冷光灯的照射下，只见前方百米处，右侧的墙壁竟然如同活物一般，缓缓地向左移动，而左侧的墙壁则同步向右移动！原本宽阔的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窄！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分钟，通道就会彻底合拢，将他们挤压成肉泥！
「空间变换开始了！快走！」冰眸低喝一声，身形骤然加速，如同一道蓝色闪电，向着尚未完全闭合的通道尽头冲去！
沈砚之和林微脸色一变，也立刻全力跟上！
三人的速度极快，在迅速变窄的通道中疾驰，两侧冰冷的石壁几乎要擦到他们的衣角！身后传来墙壁彻底合拢的沉重撞击声，激起的气浪推着他们向前！
终于，在通道彻底关闭前的一刹那，三人险之又险地冲了出来！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
冲出的地方，并非预想中的下一个走廊或者大厅，而是一个……巨大的、布满了无数个一模一样出口的环形空间！
这个空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内部，周围一圈墙壁上，密密麻麻分布着数十个和他们刚刚冲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通道入口！每一个入口都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散发着完全相同的气息和能量波动！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则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造型古怪、非人非兽的黑色石雕。
「死路？还是……选择？」林微看着这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入口，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的感知在这里完全失效，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正确的方向。
「是陷阱，也是考验。」冰眸的声音依旧冷静，他走到平台中央，仔细观察着那尊黑色石雕。石雕雕刻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生物，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头部只有一只巨大的、占据了半张脸的竖眼，此刻紧闭着。「‘瑶光’在和我们玩解谜游戏。」
「怎么破？」沈砚之言简意赅，他一边运转体内残存的力量缓解伤势，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那些黑洞洞的入口，提防着可能出现的袭击。
冰眸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石雕冰冷的表面，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数据流闪过。片刻后，他收回手，指向其中一个看似毫无特别的入口。
「这边。注意，跟紧，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可能触发空间陷阱。」
他再次率先走向那个选定的入口。
沈砚之和林微毫不犹豫地跟上。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相信这个神秘“冰眸”的判断。
进入新的通道，环境似乎没有变化，依旧是巨大的黑色石壁，无尽的黑暗。但走了不到五分钟，前方再次出现异状。
通道不再是笔直的，而是开始出现扭曲，如同哈哈镜里的影像，脚下的路时而向上倾斜近乎垂直，时而向下陡峭如深渊，两侧的墙壁也仿佛活了过来，不断地蠕动、变幻着形状！
「空间扭曲！稳住心神！不要被视觉欺骗！」冰眸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跟着我的脚印走！绝对不能踏错！」
只见他每一步落下，脚下接触的地面都会泛起一圈微不可查的蓝色涟漪，仿佛在确认落脚点的“真实”。
沈砚之和林微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冰眸的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跟随。他们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充满了危险的“褶皱”和“断层”，一旦踏错，可能瞬间被传送到未知的危险之地，或者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碎！
突然，走在最后的林微感觉脚下一空！她低头一看，原本坚实的地面竟然在她踏上的瞬间，如同幻影般消失，下方是深不见底、旋转着彩色涡流的空间乱流！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下坠去！
「林微！」沈砚之反应极快，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但他自己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脚下踉跄，差点一起摔下去！
「别动！」前方的冰眸厉声喝道，同时抬手射出一道蓝色的能量绳索，精准地缠住了沈砚之的腰，将他牢牢固定住！
沈砚之死死抓住林微的手腕，手臂青筋暴起，感受着下方空间乱流传来的恐怖吸力。林微悬在半空，脸色煞白，药庐空间自动激发出一层微弱的绿光护住她，抵抗着乱流的侵蚀。
冰眸用力将两人拉回“安全”的区域。林微脚踩实地，心有余悸，大口喘息着。
「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瑶光’在实时调整。」冰眸收回能量绳索，看着惊魂未定的两人，「保持绝对专注。」
经过这次险情，三人更加谨慎，行进速度慢了许多。冰眸似乎拥有某种能看穿空间伪装的特殊能力，总能找到那条隐藏在扭曲表象下的、唯一安全的路径。
他们穿过了一条两侧墙壁布满不断开合、如同巨口般利齿的“獠牙通道”；越过了一片脚下是万丈深渊、只有几块悬浮不定石台作为落脚点的“虚空陷阱”；甚至还在一个环形回廊里遭遇了数波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如同幽灵般的守卫的攻击，这些能量守卫物理免疫，极难对付，最后还是依靠冰眸那种奇特的蓝色能量和林微药庐生机的净化之力才勉强将其击溃。
一路惊险，步步杀机。
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诡异的空间变换，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
通道的尽头，不再是无尽的黑暗或者新的岔路，而是一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之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由无数几何图形和奇异符号构成的图案，图案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到了。」冰眸停下脚步，看着那面石壁，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迷宫回廊’的终点，也是通往核心控制室的最后一道门。」
「这门怎么开？」沈砚之问道，他注意到冰眸的目光落在那个手掌凹陷上。
「需要权限。」冰眸转过身，第一次正面、仔细地打量着沈砚之和林微，目光最终落在林微身上。「‘司命者’的生命能量印记，或者……‘守护者’的意志共鸣。这是月夫人设定的规则，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最终走到这里的，会是你们这样的人。」
林微和沈砚之对视一眼。
「我来试试。」林微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她伸出右手，按照凹陷的形状，轻轻按了上去。
手掌与石壁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紧接着，石壁上的复杂图案骤然亮起！并非预想中的代表生机的绿色，而是……一种极其不祥的、深沉的暗红色！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生命序列！确认为‘司命者’林微！执行最高等级清除协议！」
一个尖锐、冰冷的女性电子音猛然在空旷的通道内响起！与之前那个引导他们的“瑶光”声音截然不同，充满了杀意！
「陷阱！」冰眸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通道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数道厚重的金属闸门正在迅速落下，封死了退路！而前方的石壁，那暗红色的光芒大盛，图案急速旋转，凝聚成一道恐怖的暗红色能量光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刚刚收回手掌、惊愕失措的林微，爆射而来！
速度之快，距离之近，根本避无可避！
「林微！」沈砚之目眦欲裂，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将她推开，自己挡上去！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是冰眸！
在暗红色光束发出的前一瞬，他似乎就预判到了危险，身形如同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了林微的身前！
他没有试图硬接那道光束，而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抬起了带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手套掌心处一个复杂的装置亮起刺目的蓝光，对准了射来的暗红光束！
「滋——！！」
蓝光与暗红光束猛烈对撞！没有爆炸，而是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抵消声！冰眸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滑行，双脚在黑色石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直到后背重重撞在沈砚之及时伸出的手臂上才停下！
他手套上的蓝光剧烈闪烁，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那暗红光束的能量等级高得可怕！
「权限验证通过。欢迎回来，‘清理者’，零。」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那个之前引导他们的、温和的女性声音——“瑶光”，再次响起。
随着这句话，那恐怖的暗红光束骤然消失。石壁上的暗红色图案也迅速褪去，恢复成原本的黑色。紧接着，巨大的石壁从中无声地裂开，向两侧滑入墙壁，露出了后面一个充满柔和白光、布满了无数悬浮光屏和复杂仪器的广阔空间！
核心控制室，终于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而挡在林微身前的冰眸，缓缓放下了微微颤抖的右手，战术手套掌心的装置已经焦黑一片，冒着淡淡的青烟。他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看向惊魂未定的林微和面露震惊的沈砚之，电子合成的嗓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现在，我们算是……真正的‘暂时’盟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