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的手还悬在半空，耳钉浮在面前，表面浮现出一排细密的符文。那光芒幽蓝，和地上的裂缝完全一致。他想伸手抓住，可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周砚之立刻翻开古籍，纸页哗啦作响。他的手指快速扫过那些残缺的文字，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星引文，标记路径用的。”
林晚秋蹲下身，玉杖轻轻点在裂缝边缘。一道微光顺着她的杖尖流入地下，几秒后，她抬头：“里面有东西在转，像是一幅图。”
“星图。”周砚之合上书，“只有源海支脉的入口才会刻这种标记。它不是随便裂开的。”
崔宇星盯着那道缝，胸口还有些发闷。刚才星核融入时的感觉还在，但现在更明显的是耳钉的震动。它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不肯回来。
“我们得下去。”他说。
林晚秋没动。她看着裂缝深处，眉头微微皱起。“下面不只是星图。我感觉到一种压制感，像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
周砚之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倒出三枚骨铃。他把它们摆成三角形放在裂缝口，然后低声念了几句。铃身轻微晃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全范围只有一分钟。”他说，“够看清楚就行。”
崔宇星点头，单膝跪地，双手撑住岩面往里探头。裂缝不深，大概一人高，底部平整，刻着一圈圈同心圆纹路。正中央是一个凹槽，周围散布着几十个光点，连成一条弯曲的线，终点停在一片空白区域。
“这不是现在的地图。”周砚之也趴下来，“这些光点对应的是百年前的星轨位置。这条线……指向极北。”
林晚秋把手贴在地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这里的魔力流向不对。它不在流动，而是在等待激活。”
崔宇星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雷纹蛋，递给周砚之。蛋壳上的纹路和地面的刻痕很像。
周砚之接过，小心翼翼放进中央凹槽。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整幅星图瞬间亮起，光点开始缓慢旋转，那条弧线变得更加清晰。终点处浮现出一片冰原的轮廓，旁边出现一行小字：“冰棺沉眠处，星核归墟门。”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崔宇星盯着那几个字，耳边响起一阵极轻的共鸣。不是来自系统，而是从耳钉传来的，像是某种回应。
“初代共鸣者的埋葬地。”周砚之低声说，“原来一直在这里。”
林晚秋站起身，脸色有些白。“星核归墟门……意思是所有星核最终都会回到那里？”
“或者，”崔宇星开口，“那是星核最初诞生的地方。”
他摸了摸耳钉，它终于落回耳廓，但还在微微发热。这一次的热度不同，不再像警告，更像是指引。
“我们要去。”他说。
“太远了。”林晚秋看着他，“中间要穿过三个失控区，还有血誓派的巡逻队。我们现在连补给都不够。”
“但我们没有选择。”崔宇星站起来，“系统让我看见这个，雷龙把星核交给我，现在又出现这条密道。每一步都在推我们往北走。”
周砚之收起骨铃，拍了拍手上的灰。“路线我已经记下了。星图只能亮一次，但它给出的信息足够规划行程。”
林晚秋还想说什么，突然停下。她转头看向角落。
小雷龙原本蜷在石堆边休息，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它的身体绷紧，尾巴快速摆动，嘴里发出短促的鸣叫。
“它怎么了？”崔宇星走过去。
小雷龙没看他，而是死死盯着北方的方向。它的前爪在地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画什么。
林晚秋蹲下，手指轻轻抚过它的背脊。“它不是害怕，是预警。”她顿了顿，“它感知到了危险，但不是来自追兵。”
“是来自那边？”崔宇星看向裂缝尽头。
小雷龙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然后咬住他的衣角，用力往后拽。
“它不想让我们走那条路。”林晚秋说。
“可那是唯一的路。”崔宇星低头看着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雷龙松开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它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星图终点，又迅速收回，整个动作带着明显的抗拒。
周砚之靠在岩壁上，声音平静：“它活了很久。也许它曾经去过那里，或者……它的族群有过记忆。”
崔宇星沉默了几秒，转身走到星图前。他蹲下，手指沿着那条光弧滑动，一直到终点。
“不管有什么在等着，我们都得去。”他说，“星核选择了我，我也接受了。现在的问题不是要不要走，是怎么走得更快。”
林晚秋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如果真是初代共鸣者的冰棺所在地，那地方一定有防护机制。我们不能硬闯。”
“所以需要准备。”周砚之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我这里有旧时代极北监测站的分布图。虽然大部分已经损毁，但还能看出通行路径。我们可以绕开主要哨点。”
崔宇星看着星图，脑海中闪过刚才的画面——冰棺、黑雾、红袍人。那些记忆不属于现在，但他能感觉到它们的真实性。
“我不是第一次面对那个地方。”他说，“在某个时间线上，我已经走过这条路。”
林晚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砚之把地图摊开在地上。“从这里出发，最快也要十天。途中至少经过两片能量乱流区，必须找到遮蔽装备。另外，极北的低温会直接影响魔力运转，我们需要携带热源核心。”
“城西废料场还有几台老式供暖机。”林晚秋说，“我可以试着修复一台。”
“我去弄燃料。”周砚之说，“地下管网附近藏了一批应急油罐。”
崔宇星站直身体。“我在等你们的时候，可以试试唤醒系统的更多信息。耳钉这次的反应不一样，它可能藏着更多线索。”
小雷龙仍然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们。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北方，耳朵不断抖动，像是听到了他们听不见的声音。
林晚秋走过去，轻轻抱住它的脖子。“我们会小心的。”她说。
小雷龙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慢慢趴下，但眼睛始终没闭上。
崔宇星最后看了一眼星图。光芒已经开始变暗，那些光点逐渐熄灭。他知道这幅图不会再亮第二次。
“明天天亮前出发。”他说，“趁着追兵还没合围。”
周砚之收起地图，塞进内袋。“我今晚就去取油罐。”
“我跟你一起。”林晚秋说，“修复设备需要材料，我知道哪里有。”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言，转身朝裂缝外走去。
洞内只剩下崔宇星和小雷龙。
他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按住耳钉。热度还在，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他闭上眼，尝试集中精神。
体内魔力缓缓流动，经过心脏时，有一瞬的停滞。紧接着，一段信息浮现在意识中：
“真言刻痕进度92%。”
他睁开眼，呼吸轻了些。
不是数字第一次出现，但每一次都让他更接近某个临界点。
小雷龙爬过来，把脑袋搁在他膝盖上。它的眼睛映着残存的星光，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崔宇星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你也感觉到了，对吧？”他说，“我们正在靠近真相。”
外面风声渐起，吹进裂缝时带着一丝寒意。
他抬头望向洞口，夜空漆黑，看不到一颗星星。
可他知道，那幅星图所指的方向，从未改变。
小雷龙突然抬起头，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鸣叫。
崔宇星立刻站起身，法杖握在手中。
远处传来沙石滚动的声音，像是有人踩过了碎岩带。
他回头看了眼熄灭的星图，低声说：“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