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墨把脸埋在江墨白腰侧的薄毯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他哼哼唧唧地蹭着,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逃避即将到来的“教官”生涯。
江墨白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药膳残留的淡淡苦味,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
然而,思维活跃的季寻墨,在最初的崩溃过后,注意力很快被楚珩之匆忙离开的背影带偏了。
楚珩之......那么个时间精确到秒、眼里只有数据和战略的变态家伙......
好不容易从战略指挥部的“魔窟”里出来,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不是整理情报,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贺锦言?
虽然给他带了消息,但很明显是顺带。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季寻墨。
楚珩之...和贺锦言?
他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楚珩之那家伙,难道真的......追星成功了?
季寻墨猛地想起他读的《S型号融合体使用说明》。
上面白纸黑字、用加粗字体强调过:
「行为模式与限制:
· 情感表达: 具备基础情感认知模块,但无法理解及表达关于‘爱’的复杂情感。注释:“无法”指生理结构上的限制,非主观意愿。」
不懂爱啊!说明上写得清清楚楚!
那楚珩之这么上赶着去找贺锦言是为什么?
以楚珩之那家伙海蓝色眼眸下隐藏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变态控制欲和执行力......
季寻墨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本他在贫困区偷偷看过的、情节不可描述的禁书封面......
他该不会......对贺执判玩强制爱那一套吧?!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让季寻墨瞬间僵住,连蹭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就那么干巴巴地抱着江墨白的腰,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楚珩之冷着脸把笑得风流倜傥的贺锦言按在墙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恐怖画面。
江墨白正习惯性地任由季寻墨像只小动物一样在自己身上汲取温暖和安抚。
忽然感觉到腰间的力道一松,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也不再转动,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他微微偏头,垂下眼帘,只能看到季寻墨乌黑的发顶和一小部分光洁的额头。
“......?”江墨白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刚才还哼哼唧唧抱怨个不停,怎么突然就安静了?能量波动也很平稳,不像是身体不适。
他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在想什么?”
季寻墨正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无法自拔,被这突然一问,想都没想,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脱口而出:“楚珩之是不是喜欢贺执判?”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怎么就把这离谱的猜测直接问出来了?还是问的江墨白!江墨白怎么会懂这个!
然而,江墨白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执判官并非对情感一无所知。
他们能分辨喜悦、悲伤、愤怒、恐惧这些基础情绪,也能识别出人类眼中常常闪烁的、被称为“欣赏”与“喜欢”的光芒。
那是一种特定的眼神聚焦、面部肌肉微调动以及能量场轻微愉悦性波动的综合表征。
江墨白回想起楚珩之看向贺锦言时的眼神。
那海蓝色的眸子通常如同冻结的深海,毫无波澜,但在捕捉到贺锦言的身影时,会泛起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锁定目标般的锐利光泽,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一种......类似于对某种难以掌控的高效能武器产生的、强烈的探究与占有欲。
于是,江墨白基于自己的观察和数据库比对,给出了一个在他逻辑范围内合理的答案:“应该是吧。”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更精确的描述,“我确实从楚珩之的眼中,看到了他对于有朝一日能测量到贺锦言臀围数据的执着光芒。”
季寻墨:“???”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执着光芒?测量臀围数据?
江妈妈你到底观察到了什么?!还有楚珩之你每天都在用你那双战略分析眼盯着贺执判的哪里看啊喂!
季寻墨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现在他都知道了,几年前,13岁的幼年楚指挥就执着于贺执判的臀围数据。
一个“文职”,追着一个活体武器到处跑。
后来是贺执判死死捂住自己的屁股答应只给他量腰围,那个邪恶幼年体才停下来。
现在好了,腰围量完了,重新惦记上臀围了。
当时他说楚珩之就是馋贺执判屁股楚珩之还反驳他,现在他终于有可以证明自己的证词了。
季寻墨在心里定下了结论——
楚珩之就是馋贺锦言屁股。
而江墨白,在给出了这个判断后,他自己的逻辑核心也并未停止运转。
他联想到了贺锦言近期的行为模式。似乎......贺锦言提到“楚珩之”这个名字的频率,有了显着提升。
「...楚珩之那家伙,这次模拟推演又拿了最优解,还算没丢我的人...」
「...战略指挥部那帮老古板,居然夸他有大局观,看来我偶尔的‘指点’还是有点用的...」
「...看看小楚同学,晋升速度多快,某些小朋友要加油了,别整天只知道黏着...」
每次贺锦言用那种看似嫌弃实则带着微妙炫耀的语气提起楚珩之的成就时,江墨白都会下意识地调用季寻墨近期的表现数据进行对标,并冷静地陈述出来,往往能成功让贺锦言噎住,然后转移话题。
以前江墨白只是将其归类为“贺锦言日常嘴欠模式”。
但此刻,结合季寻墨提出的“喜欢”这个概念,以及自己刚才对楚珩之眼神的分析,他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他“炫耀”季寻墨的成就,根据人类社会关系模型分析,似乎接近于一种“家长对子女成就的骄傲与展示”行为。
那么,贺锦言频繁提及楚珩之的成就,是否也是一种类似的、“需要孩子”并为之骄傲的行为表现?
如果楚珩之对贺锦言是“喜欢”,表现为强烈的视觉关注与数据超越欲,而贺锦言对楚珩之是“类似养孩子的骄傲”,那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模式,如何能对应到“喜欢”这同一个标签下?
还是说,贺锦言这种行为,本身就属于他们执判官无法完全理解的、关于“爱”的复杂范畴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