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宇等人被押解回星城的第二天，省委工作组正式进驻。组长由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担任，阵容规格前所未有。星城市委大院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林别在办公室接待了工作组组长杨帆。
林别同志，省委对星城发生的事情非常震惊。杨帆语气严肃，一个市长、三个重要部门负责人集体外逃，这在我省历史上是第一次。
作为市委书记，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林别坦然承认。
杨帆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彻查问题，重建星城的政治生态。
当天下午，林别主持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会场里座无虚席，但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运转声。
过去一个月，星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林别的开场白直接而沉重，周明宇等人的外逃，暴露了我们干部队伍建设中存在的严重问题。但是——
他提高声调：这绝不是星城干部队伍的主流！绝大多数同志是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
台下不少干部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我们要做好三件事。林别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全力配合省委工作组查清问题；第二，深刻反思，举一反三；第三，振奋精神，推动发展。
会后，林别立即着手调整领导班子。在与省委工作组充分沟通后，他提出了新的市长人选——省委副秘书长陈明远。陈明远五十一岁，曾在多个地方任职，以作风正派、能力突出着称。
与此同时，林别启动了星城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干部轮岗。财政、住建、发改等关键部门的负责人全部调整，新任命的干部大多来自其他地市或省直机关。
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工作连续性？新任市长陈明远有些顾虑。
破而后立。林别态度坚决，现在的星城，需要的是新气象、新作风。
在调整班子的同时，林别推动出台了一系列制度性改革。
首先是阳光政务工程。所有政府投资项目、采购招标、专项资金使用等情况，全部在网上公示，接受社会监督。
其次是领导干部八小时外监督制度。对领导干部的社交圈、生活圈进行必要监督，防范被围猎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建立了政治生态评估机制。每季度对各部门、各区县的政治生态进行评估，发现问题及时预警。
这些措施在干部队伍中引起了强烈反响。有的干部认为过于严苛，但更多干部表示支持。
早就该这样了。一位区县委书记在座谈时说，以前周明宇那些人把风气都带坏了，现在总算可以安心做事了。
就在制度改革深入推进时，对周明宇案的调查也取得了重大进展。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周明宇终于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令人震惊的是，这个腐败网络远比想象的庞大。
除了已经出逃的几个人，还有十二名处级干部涉案。张斌向林别汇报，涉案总金额超过五亿元。
一查到底。林别毫不犹豫，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
然而，随着调查深入，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了。
在核查周明宇的赃款流向时，调查组发现有一部分资金流向了境外的一个环保组织。而这个组织，与沈墨供职的《财经观察》杂志社有过合作。
这可能是巧合。张斌谨慎地说。
查清楚。林别面色凝重，在真相大白之前，不要妄下结论。
当晚，林别回到家时，发现沈墨正在整理行李。
你要出差？
杂志社让我回去述职。沈墨的语气有些异常，可能要一段时间。
林别注视着她：和周明宇案有关？
沈墨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社里收到匿名举报，说我与周明宇案有牵连。虽然主编相信我，但按规定必须回避。
你实话告诉我，林别认真地看着她，你和那个境外环保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
三年前，我为他们做过一个公益项目，帮助他们在中国开展环保宣传。沈墨坦然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我相信你。林别握住她的手，但在这个特殊时期，你暂时回避一下也好。
沈墨离开后，林别独自站在书房里。窗外的星城华灯初上，这座城市正在经历重生前的阵痛。
第二天，调查组查清了真相：周明宇为了洗钱，故意通过多个渠道向各类组织捐款，那个环保组织只是其中之一，与沈墨毫无关系。
可以还沈记者清白了。张斌说。
不着急。林别却很冷静，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林别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沈墨被调查期间，又有人匿名举报，说林别包庇沈墨。这一次，举报直接寄到了中纪委。
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张斌愤怒地说。
这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林别反而笑了，继续查，把周明宇的关系网连根拔起。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星城的政治生态经历了彻底的重塑。二十三名干部被立案审查，三十七名干部被调整岗位，十五个重要部门的规章制度全部修订完善。
与此同时，经济发展并没有停滞。在新任市长陈明远的推动下，星城接连引进了几个重大项目，包括永固精密与德国企业的合资项目终于落地。
林书记，看来我们的改革方向是对的。陈明远在汇报工作时说，现在各部门的办事效率明显提高，企业家的信心也恢复了。
但这只是个开始。林别提醒道，制度建设永远在路上。
十二月底，星城迎来了第一场雪。林别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雪花飘落在市委大院。经过几个月的整顿，星城的政治生态已经明显好转，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晚上，沈墨结束调查回到星城。看到开门的林别，她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林别接过她的行李，一切都过去了。
沈墨摇头，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告诉林别，在调查期间，她发现周明宇案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问题。
周明宇在交代问题时，多次提到一个代号的人。沈墨说，调查组认为这可能只是个代号，但我觉得，这个可能真实存在。
林别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周明宇背后还有人？
不止周明宇。沈墨压低声音，我怀疑，整个利益网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就在这时，林别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省委书记李国华。
林别啊，李国华的声音很平静，星城的工作很有成效。经过省委研究，决定给你加加担子。
请书记指示。
省里准备成立一个特别工作组，彻查全省范围内的类似问题。这个工作组由你牵头。
林别愣住了。这个任命意味着，他的调查范围将从星城扩大到全省。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窗外的雪景。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宛如一个个未解的谜题。
看来，这个冬天不会平静了。沈墨轻声说。
林别点点头，目光坚定：那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