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冒险决意,深入虎穴
“轰隆——”密室角落的火药桶被路智用长剑精准挑翻,剑身与桶身碰撞的瞬间,火星溅在浸过油的引线口,“腾”地窜起半尺高的橙红火苗。黑袍老者本已扬起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色从阴鸷转为惨白,声音都带着颤音:“快!快用沙土盖灭!这桶里是硝石混硫磺,炸了别说密室,整个庄园都得塌!”围堵的黑衣人瞬间乱作一团,前排两人慌忙扑去捂火苗,后排者下意识后退半步,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竟裂开一道两尺宽的缺口——这正是路智算准的破绽。
“就是现在!”路智一声暴喝,左肩刚被弩箭擦过的伤口传来钻心剧痛,血珠顺着衣襟往下淌,他却浑然不顾,旋身挥剑如疾风,剑刃先挑飞左侧黑衣人的弩箭,再横劈逼退右侧两人,劲风扫得对方衣袂翻飞。林伯拄着拐杖紧随其后,铁刺精准扎进一名试图偷袭的黑衣人的膝盖,借着对方惨叫弯腰的瞬间,猛地将人往前一推,正好挡住身后劈来的三把长刀:“柳姑娘,东侧甬道有老夫早年刻的‘竹’字记号!跟着记号走,出口通后山竹林!”柳儿双臂环抱文件紧贴胸口,右手指尖在衣襟内侧快速划过——那是她与路智在清风棋社约定的“琴音暗号”,此刻虽无古琴相伴,却用指节敲出《广陵散》中“刺韩”的急促节奏,三长两短的叩击声透过石壁传出去,正在外围待命的周不凡立刻会意,挥手让漕兵往东侧集结。
甬道仅容两人并行,黑衣人无法展开阵型,路智背靠着湿冷的石壁,以一敌三仍游刃有余。他左肩的血顺着剑刃滴在青石板上,形成一串暗红的印记,却在转身闪避时故意将血珠甩向最前那名黑衣人的眼睛。对方下意识闭眼惊呼的刹那,路智手腕翻转,长剑如毒蛇出洞,精准刺穿其咽喉,温热的血喷溅在他的玄色劲装上,与自身的血混在一起。“路公子,前面左拐三步,石壁能推开!”林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拐杖顶端的铜箍“笃笃笃”敲着石壁,每一声都对应着暗门的机关位置。路智趁机踹飞身边最后一名敌人,拽起紧随其后的柳儿,跟着林伯的暗号扑向暗门——门板后立刻传来新鲜的草木气息,是脱险的信号。
暗门后的竹林里,周不凡带领的漕兵早已列好弩阵,玄甲卫的追兵刚钻出暗门,就被密集的弩箭逼得缩了回去。周不凡一眼就看到路智染血的左肩,大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伤得太重了!伤口都裂开了,再硬撑就要昏死过去!”路智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攥着周不凡的手臂,目光落在柳儿怀中紧紧护着的文件上:“先撤到京郊的废弃道观,那里有我们的暗哨,文件……文件比我的伤重要。”话音刚落,他喉头一甜,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若非周不凡眼疾手快拦腰抱住,早已栽倒在满是露水的竹林里。
秘密据点就设在京郊那座荒废多年的三清观,道观的正殿里,三盏油灯彻夜未熄,灯油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直到天快破晓,路智才在柳儿的精心包扎下悠悠转醒——她用温水洗净了他伤口的血污,敷上从宫中讨来的金疮药,还细心地用软布垫在绷带下,避免摩擦伤口。林伯、周不凡和连夜策马赶来的李大人围在八仙桌前,文件被小心翼翼地铺在防水的油布上,上面的暗语旁用炭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注解,“七星灯阵”“玄甲卫换防时辰”“琴棋展主台机关密钥”,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尖刀,透着令人心惊的凶险。
“这‘七星灯阵’不是中原阵法,是秦相花重金从西域摩尼教买来的邪术。”林伯用拐杖头轻轻点着文件上的图谱,苍老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你看这七盏灯的位置,对应北斗七星,主灯在太液池主台中央,六盏副灯藏在假山石后。灯油里混着‘醉魂香’,是用曼陀罗和罂粟花熬制的,点燃后半个时辰,吸入香气的人就会浑身发软,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李大人脸色凝重如铁,指节敲击着桌面:“我在朝堂上查到,秦相已买通禁军右营统领王虎、左营副将王彪,还有御林军的都头张奎——这三人都是他的同乡,到时会以‘护驾’为名,将陛下困在灯阵中心,切断所有外援。”
路智撑着炕沿坐起身,左肩的伤口被新换的药布紧紧缠着,稍一用力就疼得他额头冒冷汗。他伸手拿过文件最下方的残页,这页纸被血水浸得发皱,上面的暗语晕开大半,只有“影卫”“黑风寨”“令牌验身”几个字还能辨认。“这‘影卫’,是秦相最核心的死士营,整个营不到五十人,却个个是能以一当十的高手。”路智的手指轻轻抚过“黑风寨”三个字,眼神变得深邃,“云溪镇的庄园只是他们存放兵器的外围据点,黑风寨建在鹰嘴崖的悬崖上,才是影卫的老巢,灯阵的破解方法和机关密钥,只有影卫的堂主才知道。”
周不凡一听,立刻拍案而起,腰间的长剑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发出“呛啷”轻响:“我现在就回武林盟点兵!带三百名精锐弟子强攻黑风寨,就算踏平那座悬崖,也要把影卫的头目揪出来!”路智却缓缓摇头,伸手按住他的手臂:“周盟主稍安勿躁。黑风寨三面是万丈悬崖,只有一条吊桥能通行,吊桥下面还装着千斤闸,一旦放下,插翅难飞。强攻只会让弟子们白白送死,而且影卫的暗号和身份验证极其严格,就算抓住他们,没有对应的密令,也问不出灯阵的密钥。”
房间里瞬间陷入沉默,只有油灯的火苗在空气中晃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柳儿端着一碗刚温好的药汤走进来,碗沿冒着袅袅热气,她将药碗轻轻放在路智手边,手臂上的绷带又渗出些淡红的血渍——刚才整理文件时,她为了不让纸页破损,用力按住边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路公子,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密室里的场景:路智为了护她突围,硬生生替她挡了一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还在药布下隐隐作痛。
路智端起药碗,温热的瓷壁贴着掌心,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猛地握紧碗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有一个办法——我混入黑风寨,顶替那名被俘黑衣人的身份,成为影卫的一员。”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绝对不行!”柳儿猛地站起来,手臂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也顾不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我爹当年就是被影卫害死的,我听说过他们的入门规矩!要过‘三关’:第一关活剥俘虏的皮练手,第二关毒杀自己的同伴表忠心,第三关还要被秦相的人种下噬心蛊,每月不按时服用解药就会疼得满地打滚!你去了就是送死!”林伯也沉下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孩子,老夫年轻时追查影卫的踪迹,差点丢了性命。他们的身份都是绝密,每个人的家世、习惯甚至伤疤都有记录,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你根本混不进去。”
“我有十足的把握。”路智从怀中掏出那枚墨玉蝙蝠牌,又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供词——昨夜突围后,那名被俘的影卫在蒙汗药和银针逼问下,终于开口吐露了实情,“这名黑衣人叫赵三,是影卫的‘外堂执事’,负责给云溪镇庄园传递兵器消息。他的令牌编号、接头暗语、还有在城南的家眷住址,我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而且秦相的义子秦烈刚被我们生擒,影卫的外堂正好缺人补位,我这个时候‘冒名顶替’,正好合情合理。”他顿了顿,眼神坚定,“更重要的是,赵三左眉角有一道疤,我可以用刀划一道相似的,足以蒙混过关。”
李大人皱着眉,手指在文件上反复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显然在快速权衡利弊:“就算你混进去,朝堂这边也很难配合。秦相的党羽遍布六部,我身边说不定就有他的眼线,我若贸然调动兵力接应,只会打草惊蛇,反而害了你。”路智早已考虑到这一点,点头回应:“我不需要大规模援兵,只要周盟主在黑风寨外的鹰嘴崖布置十名暗哨即可。我和他们约定:放‘赤焰’烟花,就是遇到危险需要接应;放‘青磷’烟花,就是拿到密钥和机关图,你们立刻带工匠去琴棋展拆机关。至于朝堂那边,李大人只需按兵不动,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周不凡见路智心意已决,不再劝阻,而是立刻起身说道:“我让青城派的刘长老带十名弟子守鹰嘴崖,他们擅长攀岩和隐蔽,就算是悬崖峭壁也能来去自如。我再给你配三枚信号弹,分别是赤焰、青磷和黄烟——黄烟是紧急情况,看到就意味着我会带大队人马强攻。还有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铜哨,哨身刻着细密的纹路,“这是武林盟的应急哨,吹一声长音,方圆三里内的武林盟暗哨都会现身,哨音只有我们自己人能辨认,不会引起影卫怀疑。”林伯则从拐杖的中空处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这是黑风寨的地形图,是老夫三十年前追查仇家时画的。吊桥下面有个半人高的暗洞,能躲人,洞里还有我当年藏的干粮和水,实在不行就从那里逃。”
柳儿沉默了许久,转身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一个雕花木盒,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温润的香气弥漫开来——里面是半块碧绿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精致的竹纹,那是路智之前在玄甲卫手中,拼着受伤帮她夺回的家传玉佩。“这玉佩是暖玉,埋在地下百年才挖出来的,能驱蛊毒的寒气,就算真的中了噬心蛊,也能减轻些痛苦。”她将玉佩轻轻塞进路智手中,指尖触到他因失血而冰冷的掌心,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玉佩上,“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琴棋展上的《梅花三弄》琴谱,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整理,你说过要教我弹的。”
路智握紧掌心的暖玉,温润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抬眼看向眼前的众人:柳儿泛红的眼眶里含着泪,却努力挺直脊背;林伯花白的鬓角沾着些许灰尘,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信任;周不凡紧抿着嘴唇,双手握拳,显然已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李大人虽面色凝重,却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会在朝堂上配合。“我答应你们。”路智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不仅要活着回来,还要把影卫的老巢端了,拿到灯阵密钥,让秦相的阴谋彻底破产。”他撑着炕沿站起身,牵动伤口疼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现在,帮我准备一身玄甲卫的黑衣,还有一把锋利的短刀——我要划那道疤,该上路了。”
天刚蒙蒙亮,道观外的晨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山峦只露出模糊的轮廓。路智已换上一身玄色劲装,劲装的左胸绣着小小的蝙蝠徽记,与影卫的制式分毫不差。他头戴宽檐斗笠,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左眉角新划的疤痕和脸上的倦容。周不凡将一把长刀递给他——那是从玄甲卫手中缴获的,刀鞘上刻着与墨玉牌呼应的蝙蝠纹,刀柄处还有赵三惯用的缠绳痕迹。“万事小心。”周不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路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吧。”
柳儿站在道观的朱红大门前,看着路智的身影渐渐融入晨雾,手中紧紧攥着另一半竹纹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晨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些许凉意,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的牵挂。林伯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安抚的暖意:“别担心,路小哥心思缜密,又有刘长老他们在外接应,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破解文件上的暗语,刚才我发现暗语里有‘竹’字标记,说不定和影卫的粮仓有关,能找出影卫的其他破绽,帮他一把。”
李大人则翻身上马,马缰一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要立刻回朝堂,借着“审问秦烈”的由头,在金銮殿上与秦相的党羽周旋,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为路智潜入黑风寨争取足够的时间。周不凡也立刻召集武林盟弟子,将地形图和信号弹分发给众人,沉声下令:“所有人半个时辰内赶到鹰嘴崖,隐蔽在岩石后面,没有路公子的信号,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就算听到厮杀声也不能暴露!”
晨雾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黑风寨所在的鹰嘴崖上,将悬崖上的岩石照得泛着冷光。路智站在寨门外的平地上,看着吊桥上两名手持长刀的守卫,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暖玉攥得更紧,随后缓步上前,将墨玉蝙蝠牌递了过去。守卫接过玉牌,借着晨光仔细查看,指尖反复摩挲着玉牌边缘的编号,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路智,最后用低沉的嗓音问道:“蝙蝠归巢,两翼朝哪?”路智刻意压低声音,模仿赵三那略带沙哑的语调,按照供词回答:“左翼朝秦,右翼朝影。”
守卫眼中的警惕散去几分,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吴堂主在聚义厅等你,说是有新任务交代。”路智不动声色地握紧腰间的铜哨,目光快速扫过吊桥两侧的护栏——果然和林伯的地形图上标注的一样,每隔三步就有一个机关扣,那是控制千斤闸的关键。他跟在守卫身后踏上吊桥,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山岩的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从踏上吊桥的这一刻起,他就踏入了真正的虎穴,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考验。但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掌心的暖玉和腰间的铜哨,是他与外界的联系,更是他守护文化复兴的信念——他必须赢,也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