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司古籍库的暗室，藏在《玄阴教灾变录》书架后的暗格里。
暗室不到十平米，四壁用高维合金砌成，能隔绝所有能量探测。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悬着的幽蓝灯管，光线落在中央的金属台和台上的人身上——老学者瘫在台上，双目圆睁，眼球上布满血丝，嘴角挂着白沫，原本花白的头发竟在短短半个时辰里掉了大半，露出光秃秃的头皮。
倒计时670天的钟声，被厚重的书架挡在外面，只传来模糊的闷响。伪金河站在金属台旁，指尖凝着淡蓝的高维能量，正往老学者的眉心钻——他在提取记忆。
“别抵抗，老东西。”伪金河的声音冷得像冰，与之前在议事厅伪装的温和判若两人，“把你知道的守夜司禁地布局图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老学者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惨响，四肢剧烈抽搐。他的识海里，三百年前的古籍内容、守夜司的秘闻、甚至连小时候在乡下捉蛐蛐的记忆都被强行翻搅，而伪金河要的“禁地布局图”，就藏在他去年帮陈念整理禁地档案时的记忆碎片里。
幽蓝能量突然暴涨！老学者的身体像被抽空般软下去，眼球彻底失去神采，变成了两个浑浊的空洞。伪金河收回指尖，能量里裹着一团淡金色的记忆光团——光团里清晰地浮现出禁地的通道走向、石板的位置、甚至连石匣的开锁符文都看得一清二楚。
“总算找到了。”伪金河捏碎光团，布局图的细节瞬间印在他脑海里。他转身要走，却突然皱了皱眉——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他抬手一摸，指尖沾到几道淡蓝的纹路——那是高维符文，正从他的皮肤下往外渗。刚才提取记忆时，老学者记忆里陈金河的气息太浓，竟让他体内的克隆基因产生了排斥。
“废物基因。”伪金河低骂一声，掌心凝出能量按在额头，符文才缓缓隐去。但他清楚，这种排斥只会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在靠近陈默、靠近那些与陈金河相关的人和物时。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银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进来，单膝跪地：“引路人。”是高维影卫，它的躯体比普通改造体更纤细，脖颈处有圈红色的环——那是维度主母的专属标记。
“说。”伪金河没回头，目光落在老学者空洞的眼睛上，不知在想什么。
“主母已派出‘极寒先锋’，率领三十名冰甲改造体，7天后抵达北极冰原。”影卫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机械合成，“主母的命令：让您配合极寒先锋，在她降临前毁掉玄铁矿区的混沌熔炉。”
混沌熔炉是玄阴营提炼煞气、供应星舰能量的核心，一旦被毁，玄阴营的煞气军团战力会暴跌，星舰的深渊引擎也会因能量不足无法启动——维度主母这是要断联盟的后路。
伪金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主母倒是会使唤人。”他转身看向影卫，“极寒先锋抵达后，让它别直接去玄铁矿区——守夜司在那布了重兵，硬碰硬讨不到好。”
影卫抬头：“引路人的意思是？”
“让它去北极冰原的维度裂缝。”伪金河走到暗室角落，从一堆旧书下翻出张地图——上面是玄铁矿区的矿道分布图，“裂缝与玄铁矿区的天然矿道是连通的，极寒先锋可以从矿道潜入，直捣熔炉的能量枢纽。”
他用指尖在地图上划了道线：“这里是矿道的薄弱点，只有两个玄阴营的小卒看守。极寒先锋的冰甲能冻结煞气，正好克制玄阴营的人。”
影卫盯着地图看了片刻：“此计可行。但若是被发现……”
“被发现就更好。”伪金河的眼神阴鸷，“让极寒先锋往守夜司的方向跑，把水搅浑——最好让陈默以为是高维主力提前来袭，调走玄铁矿区的守军。”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在暗中配合，给极寒先锋制造机会。”
影卫点头：“属下这就去传令。”它起身要走，又被伪金河叫住。
“等等。”伪金河的目光扫过影卫脖颈的红色环，“主母有没有说，降临后要怎么处理我？”
影卫沉默了片刻：“主母说，若您能毁掉混沌熔炉，便赐您‘完整的陈金河基因’。”
“完整的基因……”伪金河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额头——那里的高维符文又开始发烫。他猛地挥手：“滚。”
影卫没再说话，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暗室。
暗室里只剩伪金河和老学者的尸体。幽蓝的灯光落在伪金河脸上，映得他眼神复杂——有渴望，有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
他走到金属台边，踢了踢老学者的尸体，尸体像个破麻袋般晃了晃。就在这时，尸体的手指突然动了动——不是抽搐，是有意识地往暗室的墙角指了指。
伪金河挑眉，走过去一看，墙角的砖缝里塞着个泛黄的纸团。他把纸团抽出来展开，瞳孔骤然收缩——纸上画着张设计图，标题是“高维母星克隆体培育舱”，而设计图的右下角，印着个红色的编号：KL-017。
这个编号，和他后颈的编号一模一样。
设计图上还标注着一行小字：“克隆体KL-017，融合陈金河基因片段37%，植入主母控制符文，意识可控度98%。”
原来如此。伪金河捏紧纸团，指节泛白。他不是“用陈金河基因克隆的”，只是个融合了37%基因片段的劣质品，从头到尾都是主母的工具。
“完整的基因……”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说得真好听。”
纸团被他捏成粉末。他转身看向老学者的尸体，突然发现老学者的掌心握着半块玉佩——是江明月的那半块，之前老学者说弄丢了，没想到一直藏在手里。
伪金河拿起玉佩，玉佩上还残留着老学者的体温。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提取记忆时看到的画面：三百年前，年轻的陈金河把这半块玉佩交给老学者，笑着说“明月的东西，你帮我好好收着”。
额头的高维符文又开始刺痛，这次比之前更剧烈。伪金河踉跄着后退，撞在金属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陈金河基因片段在疯狂躁动，像是要挣脱高维符文的控制。
“闭嘴！”伪金河低吼着按住额头，掌心的能量几乎要失控，“我不是他！我不是陈金河！”
暗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符文的刺痛才渐渐平息。伪金河站直身体，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他最后看了眼老学者的尸体，抬手按在墙上的暗钮——金属台突然下沉，连同尸体一起坠入暗室底部的焚化炉。幽蓝的火焰从炉底升起，很快就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伪金河走出古籍库，正好遇到巡逻的守夜司成员。他立刻换上温和的表情，笑着问：“看到老学者了吗？我找他讨论古籍呢。”
成员摇头：“没见着，可能在哪个书架后面睡着了吧。”
伪金河点点头，转身往长老院走。没人注意到，他袖中的玉佩在微微发烫，也没人看到，他走过《守夜司英烈传》书架时，脚步顿了半秒——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陈金河的画像。
距离1200还有670天，极寒先锋的阴影正在逼近北极冰原，玄铁矿区的混沌熔炉危在旦夕。
伪金河的暗线布局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悄悄往联盟的心脏罩去。而暗室里那张被捏碎的克隆体设计图、老学者掌心的半块玉佩、还有伪金河体内躁动的基因片段……这些被忽略的细节，正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