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的青鳞机关蛇在擂台上游走,玄铁铸就的鳞片刮擦着黑石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钝刀切割金属,听得人牙根发酸。三丈长的蛇身蜿蜒扭动,每一片鳞甲都泛着幽冷的青光,阳光照在上面,竟折射出几分妖异的色泽。关节处的传动装置运转时,发出细碎的“咔哒”声,精密得如同某种活物的骨骼摩擦。
“竟是青鳞机关蛇!”观众席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这可是战兽阁压箱底的秘传战兽!据说全身由九百八十个部件咬合而成,每一片鳞甲内侧都刻着卸力阵纹,寻常攻击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他身旁的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我听说这蛇的毒囊是用万毒窟的蚀骨藤炼制的,喷出的毒雾连玄铁都能化掉,更别说战兽的护甲了……”
话音未落,擂台上的机关蛇突然停下动作。蛇身骤然弓起,像一张蓄满力道的长弓,头顶的毒囊微微膨胀,下一秒,两道墨绿的雾气从毒牙中喷射而出!那雾气在空中迅速扩散,竟凝结成一张细密的蛛网状,朝着玄甲战兽笼罩而去——正是青鳞蛇最致命的杀招之一,专门腐蚀战兽护甲的蚀金毒雾!
看台前排的观众吓得慌忙后退,有人甚至直接掀翻了座椅,生怕那毒雾飘过来沾到身上。
“小心!”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青鳞蛇的缠绕之力才更可怕!”另一个声音紧随而至,带着后怕的颤音,“去年大赛上,它可是生生绞碎了王家那具重达千斤的金甲战牛!玄铁铸就的牛骨都被绞成了粉末!”
就在毒雾即将触及玄甲战兽的瞬间,那具玄甲猛地抬臂。麒麟臂上的暗纹亮起,五根覆盖着金鳞的手指紧握成拳,迎着蛇头轰然砸下!
“轰!”
拳与蛇头的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如同千万点烟花在擂台中央迸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青鳞蛇那坚硬无比的蛇首竟被这一拳砸得向后倒仰,颈部的传动装置发出“嗡——”的长鸣,像是不堪重负的哀鸣。
冯达站在台下,脸色倏地变了。他没想到对方竟敢硬碰硬,更没想到青鳞蛇的头颅会被震退。他不敢怠慢,双手迅速变换手诀,指尖在操控阵盘上急促点动:“缠!”
指令下达的瞬间,青鳞蛇的身体突然变得如藤蔓般灵活。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扭动,蛇身层层叠叠地缠绕而上,瞬间将玄甲战兽捆得密不透风!鳞甲与玄甲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金属在巨力挤压下扭曲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冯达盯着被紧紧缠绕的玄甲战兽,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特意抬眼看向龙景天所在的方向,扬声道:“看来血家找来的所谓高手,也不过如此……”
话未说完,擂台边缘的陈三炮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很淡,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兽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自作聪明。”
话音未落,被缠绕的玄甲战兽身上,麒麟臂的雷纹骤然绽放出刺目的金芒!那光芒如同烈日般耀眼,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紧接着,一股磅礴的气浪以战兽为中心轰然炸开,像是平地起了一阵狂风!
“咔嚓——哗啦!”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坚不可摧的青鳞机关蛇,此刻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气浪硬生生撕成了无数碎片!玄铁鳞片、齿轮、传动杆……各种零件如同暴雨般砸落在擂台四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冯达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操控阵盘反噬而来,胸口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中,他猛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重重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观众席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擂台上那具依旧挺拔的玄甲战兽,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一般。
贵宾席上,王圣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手中的青玉茶杯在他掌心瞬间化作齑粉,碎屑顺着指缝落下。他死死盯着擂台上的玄甲身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这等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台侧的血慕婉望着陈三炮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双颊莫名发烫。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面颊,指尖触到一片滚烫。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夜在客院中,感受到他神魂威压时的战栗——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悸动的感觉。一股奇异的热流从心底升起,让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唇。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位强者的青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回府。”陈三炮转过身,随手甩了甩麒麟臂,将上面沾染的几滴暗色液体甩落——那是机关蛇核心里残留的润滑油,看着倒像是蛇血。夕阳的余晖洒在玄甲上,泛着一层幽冷的光泽,甲片上的暗纹在暮色中缓缓流转,像是渐渐沉睡的巨兽。
血慕婉慌忙收敛心神,提起裙摆快步追上。绯色的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如同盛开的红莲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艳丽的痕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紧紧跟在陈三炮身后。
此时的血慕婉,正亦步亦趋地跟在陈三炮身后。穿过战兽场的回廊时,晚风掀起他玄色的衣袍,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肩线,挺拔而沉稳。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少主,今夜……府中备了新酿的梨花白,可需要奴婢侍奉您小酌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