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李洛霜目眦欲裂,想也不想,体内规则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赤律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赤芒,全力斩向那阻隔在她与凌凡之间的无形壁垒。
锵
剑锋与空间壁垒猛烈碰撞,只激起一阵剧烈扭曲的能量涟漪,竟无法将其破开分毫,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迅疾,太过突兀,那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裹挟着每个人,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更有效的施救。
剧烈的眩晕,强烈的失重感,方向感被彻底剥夺。
凌凡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永不停歇的滚桶,五脏六腑都挤作一团,强烈的恶心感汹涌着冲上喉咙。
他下意识地伸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指尖似乎短暂地触碰到了什么粗糙的织物,但下一刻,一股更加强横霸道的空间撕扯感传来,他眼前骤然一黑,彻底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所有感知。
仿佛经历了漫长世纪的折磨,又仿佛只是短暂到可以忽略的一瞬。
“砰”
凌凡重重地摔落在厚厚的、潮湿而充满腐殖质气味的落叶层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剧痛沿着脊椎向全身蔓延。他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抬起昏沉如同灌铅的头颅。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景象。依旧是那片透着无边诡异的森林,但树木的种类、排列的疏密、地势的起伏……一切与他记忆中的战斗营地截然不同。
惨白的阳光透过更加稀疏的枝叶缝隙,投下晃动不安、如同鬼影般的光斑,却丝毫驱不散那股子浸入骨髓的阴森与死寂。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霜姐?马哥?”凌凡试探着,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他的呼喊在空旷而死寂的林间显得异常微弱、孤独,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咳……闭嘴,小点声。”不远处,一堆腐败发黑的厚重落叶动了动,田中烁太有些狼狈地、动作略显僵硬地爬了起来。
他脸上那层精心维持的阳光爽朗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魂未定、茫然失措,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真实烦躁的表情。
田中烁太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这才稍微定了定神,看向凌凡的眼神极为复杂——有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有对未知现状的深切焦虑。
凌凡撑着木棍,踉跄着走到田中身边,苦着脸,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我们这是……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了?霜姐他们呢?”
田中烁太没有立刻回答,他像一只受惊后强行保持镇定的猎豹,身体微微弓起,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耳朵不易察觉地微微颤动,竭力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在反复确认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致命危险后,他才用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说道:“不知道。刚才的空间乱流强度极高,规则层面上的扰动……我们很可能被随机抛射到了这片森林的某个角落。”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凌凡身上,那目光仿佛有重量,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与无奈,“现在,这片鬼地方,恐怕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田中烁太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如同被投入搅拌机。一方面,他嫉妒凌凡,嫉妒他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世界围绕其旋转”的诡异光环,嫉妒他即使在如此绝境中,眼神深处仍隐约透露出的、仿佛置身事外观察“游戏”般的心态——那是对他们这些为了生存、为了族群延续而时刻在生死线上挣扎、拼尽了一切的人的侮辱。
但另一方面,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对于人类整体存亡的责任感,以及当初自愿加入护道者小队时立下的、以生命扞卫的誓言,又像一道无形却坚固的枷锁,清晰地、冰冷地告诉他:凌凡,这个来历成谜、能力特殊的家伙,是人类渺茫的希望,他绝不能在这里,在他田中烁太眼前出事。
这种剧烈的矛盾如同两条恶毒的蛇,在他心底疯狂撕扯、争斗。而周围环境中,那令人心烦意乱、仿佛能引动心魔的低频噪音似乎又开始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响起,如同魔音灌耳,不动声色地放大、滋养着他内心所有的负面情绪。
凌凡看着田中烁太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自己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像是悬在空中的吊桶。他并非迟钝到感觉不到田中对自己那种若隐若现的恶意,但在眼下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中,两人是名副其实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何内耗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试着找路回去?还是想办法发出信号,和霜姐他们会合?”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田中烁太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翻腾的、混杂着嫉妒、责任与恐惧的纷乱思绪狠狠压下,失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两人死得更快,更毫无价值。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然后确定我们的大致方位,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指向不远处一棵格外高大、树皮呈现出不祥暗红色的巨树,那棵树在周围相对低矮的林木中犹如一个沉默的巨人,鹤立鸡群。
“我们先想办法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和这片森林移动的规律。记住,绝对安静和警惕,危险……远未结束。”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单独和凌凡待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他心中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但无论如何,他必须把凌凡活着带回去。这不仅是他作为护道者不容置疑的责任,或许,也是他在这彻底崩坏、充满绝望的世界里,所能抓住和坚守的……最后的意义。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凌凡手中那根看似普通、此刻却显得有些可笑的木棍,一个念头闪过——或许,他需要帮这家伙找一把更趁手、更可靠的武器,毕竟,这根棍子看起来实在太不靠谱了,无法应对接下来可能更严峻的挑战。
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凝重和无奈。
在这片充满未知、被“愤怒”情绪浸透且时刻都在变幻的森林里,属于他们两人的求生之路,被迫拉开了沉重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