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云不仅笼罩整座城池,更将悬浮半空、散发着金色神光的天道皇榜彻底包裹。
嬴白眉头紧锁,能清晰感受到皇榜金光正侵蚀着他体内魔气,带来阵阵剧痛。
但他依旧咬牙支撑,不肯退后半步。
火魅妖姬静立一旁,唇角微抿,眼中满是心疼与忧虑。
“呼——”
嬴白长长吐出一口气。
随着神荼归鞘,天空刹那恢复清明,万里无云。
而那高悬的天道皇榜,也已消失不见。
成功了。
他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随即转身看向郡守:
“封锁所有城门,调集守军上城备战。”
“点燃烽火,准备迎敌!”
话音落下,他缓缓收回神荼剑。
空中黑云渐渐消散。
郡守仍如泥塑木雕般愣在原地。
“啊……公子……您……刚才说什么?”他终于回过神,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也难怪。此时府中,郡尉与诸官员皆面露骇然,目光死死盯着嬴白,仿佛见到了不可名状之物。
那一幕景象,深深烙进了每个人的脑海。
青铜长剑甫一离鞘,便传出凄厉嘶鸣,宛如幽冥深处的哀叫。紧接着,漆黑如墨的云团翻涌升腾,直扑苍穹。云层之中,似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挣扎嘶吼,声音刺耳而悲怆,令人脊背发凉。
“关城门,点烽火,备战。”嬴白再次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要守城?”
邯郸郡守愣在原地,满脸错愕。
嬴白目光一凝:“方才榜上列出的几支军团,很快就会联手进攻邯郸。动作快些。”
“这……这怎么可能?”
郡守环顾四周,仿佛听见了荒诞不经的梦话。
六国残党竟敢围攻大秦重镇邯郸?
天下归秦已久,龙脉稳固,谁还敢如此放肆?
他当然知道六国余孽从未真正消失,尤其在这旧赵腹地,暗流早已潜伏多年。
可知晓与面对,完全是两回事。
如今竟有人胆敢兵临邯郸城下,简直是逆天而行。
嬴白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如寒铁:“若非为此,本公子岂会亲至?”
“莫非你想步南郡守的后尘,让头颅挂在城头示众?”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皆如遭雷击。
一个多月前南阳血案仍历历在目。
楚地余孽项羽,联合张良破城,斩杀郡守,更在城门两侧刻下八字狂言——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公……公子是说,那项羽已到了邯郸?”郡守颤声问道。
始终侍立嬴白身侧的火魅妖姬轻哼一声,眼波流转,带着不屑:“若非事态紧急,主上何必从咸阳千里奔赴?”
冷汗瞬间浸透郡守的后背。
项羽!
大秦神器榜排名第三,武将榜高居第二。
申息之师的统领者,竟已在城外?
而他们竟毫无察觉!
若非五公子及时赶到,今日之邯郸,恐怕明日便是第二个南阳。
“立刻封锁所有城门!全军上城墙!点燃烽火传讯!”郡守终于回神,嘶声下令。
“不只是申息之师。”嬴白缓缓开口,脚步未停,“其余五支位列大秦最强军团榜的势力,此刻也已逼近邯郸。你,准备好了吗?”
他不再回头,身影渐渐没入通往城墙的长阶。
“……啊?”
邯郸郡守与郡尉等人脸色骤变,神情惊愕。
原以为对手仅有项羽一人,怎料竟有六支势力同时逼近?
这阵势,莫非是要血洗全城?
郡守只觉双膝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火魅妖姬悄然贴近嬴白身侧,随手抖落黑色风衣,一身赤红长裙如焰燃起。
艳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
嬴白脚步未停,脑海中却浮现出某个熟悉画面。
他忽然轻笑出声。
火魅妖姬歪着头,眼波流转:“主上为何发笑?眼前这般局势,您竟毫无惧意?”
嬴白淡然道:“并无可惧之处,我只是想到了一段往事。”
“如今情形,恰似当年光明顶被围。我为张无忌,那六路人马,便是所谓的正道名门。”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讲述旁人故事。
的确如此——项羽统率楚地精锐,张良执掌韩国弩阵,赵歇驱策赵国铁骑,魏豹布列魏国武卒,田横引齐国戟士压境,刘邦则率赤帝之军而来。
六路人马,六国残余,齐聚邯郸城下,俨然六大派围剿明教总坛之势。
而这座孤城,正是那巍然耸立的光明顶。
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城头号角低鸣,鼓声沉沉如雷。
一列列黑甲秦卒登上城墙,手持强弩,肩扛长戈,腰佩青铜剑,目光冷峻。
街市间百姓在兵卒喝令中匆匆归家,城门轰然闭合,吊桥缓缓升起,铁索绷紧。
箭楼烽火点燃,浓烟冲天,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在最后一扇城门关闭前,数十匹快马从六门奔驰而出,奔向不同方向。
他们肩负着同一个使命——将邯郸告急的消息传往四方。
自从大秦一统天下,便修筑驰道贯通各地。
驰道宽广,足容三辆马车并行。
一则便于始皇巡游九州,二则利于军情速达。
以往翻山越岭需十余日方可抵达之地,如今两三日即至;若仅传讯,则更快如疾风。
每隔百里设一驿站,驿中常年备有健马。
信使至此换马不停,稍作休整即刻再行。
消息接力飞传,千里之遥,不过数日可达。
邯郸乃郡府重地,更是枢纽所在。
邯郸曾是赵国的心脏,地位非同一般。
赵人对秦人怀有深重的怨恨,这种情绪扎根于每一代人的记忆里。
几乎每户人家都曾在两国征战中失去过亲人。
那些逝去的生命,化作无声的仇恨,刻在每一个赵地百姓的灵魂深处。
为了压制这片动荡的土地,秦国在此驻扎了大量军队。
可无论派来多少兵卒,终究无法超过本地民众的数量。
近年来,大秦不断用兵南方百越、北方匈奴,主力部队大多远调边疆。
即便如此,邯郸仍留有两万郡兵常驻城中。
一列列身披黑甲的秦军握紧手中兵器,登上城墙。
警戒令下达之后,原本喧嚣的街市顷刻间归于沉寂,仿佛被夜色吞噬。
百姓被驱赶回屋,却并未安睡,纷纷伏在门缝前,偷偷窥视外头动静。
他们看不见城墙上的情形,但远处升腾的滚滚狼烟却清晰可见。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熟悉的焦灼气息——那是战火来临前的味道。
邯郸作为旧赵国都,历经多次围攻,城中之人早已熟悉战争的脚步。
此刻,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战争……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