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和五哥依次跟上。坑底空间本就狭窄,加上两人背上巨大的背包,几乎是挤挤挨挨地蹭了进去。我排在最后,看着坑底几乎被他们塞满的身影,还有那洞口对他们庞大背包的“艰难吞吐”,索性站在坑上的沙地里,耐心等待。
距离拉开后,站在坑上的我,借着九爷在洞内晃动的手电光,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惊人发现——这个被封堵的原始洞口,其实远比我们破开的豁口要宏大得多!我们只是勉强敲开了一个仅容一人挤过的“狗洞”!如果铲除四周那些后来堆砌的乱石和坑底的障碍,洞口本应足够宽敞,甚至可能连接着一条相对平坦的通道通向内部深处,与里面那条主路浑然一体!
在这地下数十米深处搞出如此规模的工程……我望着那被强行打开的幽暗裂口,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不管里面埋藏着什么,都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耗费如此巨力,隔绝如此之深,里面一定藏着价值难以估量的东西!
这念头像野草一样在我心头疯长,混杂着疑虑和灼热的探寻欲。但站在坑外猜测一切皆是枉然。眼见着五哥和老杨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洞口深处,我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腥气的凉气,毫不犹豫地跳下沙坑,紧跟着五哥的脚步,挤进了那散发着潮湿阴冷气息的洞穴入口。
刚一进去,空间瞬间变得狭小压抑。
九爷在前面领头,步伐异常缓慢谨慎,手电光柱在嶙峋的天然洞壁上缓缓移动。当我们路过洞口内侧那尊嵌在岩壁上的菩萨像时,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头。
菩萨像那模糊了五官却依旧透出威严轮廓的面容,在仰视的角度下显得格外巨大而森然!他的目光(或者说那石像被岁月模糊了双眼的位置)仿佛穿透了幽幽岁月和昏黄的灯光,冰冷地俯瞰着我们这群闯入者。
就在仰头的一刹那,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毫无征兆地“咕咚咕咚”狂跳起来!一股强烈的、源于本能的不安骤然攫住了我,如同冰冷的手指攥紧了心脏。前路是福是祸?吉凶难料!我下意识地在心底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此行平安……”
九爷在前面掌着灯,光柱不仅照亮脚下湿滑的路径,更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意味,不断扫视着两侧高耸、冰冷的洞壁。在这片凝固的黑暗里,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束光,贪婪地打量着这个被岩石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密闭世界。
出乎意料,身处如此幽深的地下,空气却并未显得过于污浊滞闷,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流动感,冰凉地拂过脸颊。这微妙的流动暗示着,此地必然存在着与外界相连的隐秘气孔。
指尖触碰到身旁的岩壁,坚硬、冰冷,带着粗粝的颗粒感。用力敲击,发出沉闷厚实的“笃笃”声。这绝非我在那些灯火通明的旅游洞穴里见过的、被水滴千年雕琢而成的钟乳石,而是质地极为致密、坚硬的花岗岩!在这片以熔岩地貌为主的区域深处,发现如此规模、由纯粹花岗岩构成的天然洞穴,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费解的奇事。
我们四人,像一串被命运之绳串联的蝼蚁,在这条半封闭的岩石甬道中沉默前行。
寂静,是这里唯一的、拥有绝对统治权的君王。除了我们自身鞋底摩擦石地发出的沙沙声,连每一次呼吸——从鼻腔喷出的气流声,都被这死寂的空间无限放大,形成清晰可辨的“呼哧…呼哧…”回响。这声音在岩壁间反复碰撞、叠加,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生气,反而将那份令人窒息的寂静衬托得更加庞大、更加沉重。